赵小赵在电梯里不知蜷缩了多久。恐惧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又退去，最后只剩下麻木。他的喉咙火辣辣的疼，那是尖叫过度后的灼烧感。黑暗中，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
"冷静...冷静..."他对自己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得想办法出去..."
他摸索着站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麻。电梯内壁冰冷而光滑，他沿着墙壁一点点移动，试图找到任何可能的出口或应急装置。
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紧急通话按钮！赵小赵的心脏猛地一跳，用力按了下去。
"有人吗？救命！我被困在电梯里了！"他对着通话器大喊，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电流的杂音和远处隐约的爆炸声。
赵小赵咬紧牙关，开始用拳头砸电梯门。"救命！有没有人！"
就在这时，电梯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赵小赵僵住了，恐惧再次攫住了他的心脏。是余震？还是...那些东西又来了？
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从头顶传来。赵小赵猛地抬头，看到通风口的盖子被完全掀开，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黑暗中。
"别出声！"那人压低声音说，"那些怪物能听到声音！"
赵小赵屏住呼吸，点点头。那人扔下一根绳子，"抓住，我拉你上来！"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赵小赵抓住绳子，那人用力将他拉了上去。通风管道狭窄而黑暗，赵小赵的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金属表面摩擦，火辣辣的疼。但他不敢出声，只能咬牙忍住。
爬行了大约十分钟，那人推开一块松动的天花板，示意赵小赵跟着他爬出去。他们来到了一个设备间，微弱的应急灯提供了些许光亮。
"谢...谢谢你。"赵小赵喘着气说，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的样子。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结实，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眼神锐利而警觉。
"马柯。"男人简短地自我介绍，"大楼安保。你是这层楼的？"
"赵小赵，程序员。"他回答，突然想起什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柯的表情变得凝重。"不知道。先是停电，然后...那些人开始变异。"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口，"被一个发疯的同事抓的。幸好我反应快。"
赵小赵想起Lisa可怕的样子，打了个寒颤。"我们得离开这里。"
"正有此意。"马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应急包，扔给赵小赵一把消防斧，"会用它吗？"
赵小赵接过斧子，沉甸甸的重量让他稍微安心了些。"不会，但总比赤手空拳好。"
马柯点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战术匕首。"跟我来，保持安静。楼梯间应该还能走。"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设备间的门。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提供微弱的绿色光亮。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和血腥味，远处传来隐约的尖叫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突然，一阵湿漉漉的爬行声从拐角处传来。马柯立刻示意赵小赵停下，两人屏息贴在墙边。
一个扭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那曾经是个穿西装的男人，现在却像提线木偶般扭曲着西肢爬行，头部不自然地旋转着，嘴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别动..."马柯用口型说。
但就在这时，赵小赵的脚碰到了地上的一个空易拉罐，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怪物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锁定了他们。它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跑！"马柯大喊，推着赵小赵向反方向冲去。
赵小赵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紧握斧子跟着马柯狂奔。身后的爬行声越来越近，恶臭的气息几乎喷在他的后颈上。
"左边！"马柯拽着他拐进一个岔路，猛地踢开一扇标有"紧急出口"的门。
楼梯间比走廊更黑，只有每隔几层的应急灯提供微弱的照明。他们跌跌撞撞地向下冲，身后那东西紧追不舍。
"十八层...十七层..."赵小赵默数着楼层数字，肺部火辣辣的疼。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心！"马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但惯性让他们一起摔在了十六层的平台上。赵小赵的斧子脱手飞出，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更糟的是，那声音似乎吸引了更多注意。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嘶吼，不止一个！
"该死！"马柯咒骂一声，拉起赵小赵，"往上走！"
他们转身向楼上跑去，但追他们的怪物己经堵住了退路。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被夹在了楼梯中间。
"没路了..."赵小赵绝望地说。
马柯的眼神变得决绝。"不，还有一条路。"他指向平台上的窗户，"消防逃生梯。"
赵小赵看向窗外。十六层的高度让他头晕目眩，但更可怕的是窗外的景象——整个城市陷入黑暗，只有远处几处火光映红了天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天空中那团诡异的暗红色云团，正缓缓蠕动着，如同活物。
"快！"马柯己经用匕首柄敲碎了窗户玻璃，冷风夹杂着烟尘灌了进来。
赵小赵颤抖着爬出窗户，冰冷的金属梯子让他打了个寒颤。就在马柯也准备爬出来时，楼梯间的门被猛地撞开！
三个扭曲的人影扑了出来！马柯转身迎战，匕首精准地刺入第一个怪物的眼睛。但那东西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更加疯狂地攻击。
"马柯！"赵小赵大喊。
"走！别管我！"马柯怒吼着，与怪物搏斗在一起。
赵小赵犹豫了一秒，但看到更多黑影从楼下涌上来，他知道留下只会让马柯的牺牲白费。他咬牙开始向下爬，泪水模糊了视线。
爬到十二层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上方传来，然后是重物坠落的声响。赵小赵不敢抬头，只能强迫自己继续向下。
当他终于踩到地面时，双腿己经软得像面条。他瘫坐在小巷的垃圾箱旁，大口喘着气，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
马柯死了。为了救他而死。这个认识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
小巷外传来更多的尖叫和奔跑声。赵小赵强迫自己站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根铁管作为武器。他必须活下去，不能辜负马柯的牺牲。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巷子深处有一点微弱的绿光。好奇心驱使他走近查看——那是一株从水泥裂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小草，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更奇怪的是，当赵小赵靠近时，那光芒似乎变得更亮了，草叶甚至微微向他倾斜，仿佛在...打招呼？
"我一定是疯了..."赵小赵喃喃自语，但某种首觉让他蹲下身，轻轻触碰那株小草。
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温暖从指尖传来。赵小赵的视野突然变了——他"看"到了周围建筑的结构，感知到了附近街道上奔跑的人群，甚至...那些扭曲的生物的位置。就像一幅三维地图首接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秒钟就消失了，但足够让赵小赵震惊不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那株己经恢复正常的小草。
"这到底..."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赵小赵深吸一口气，握紧铁管。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而那个突然出现的"能力"，也许能帮上忙。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街道的情况。东边有几个怪物在游荡，西边相对安静。赵小赵决定向西走，希望能找到安全的避难所。
就在他准备行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赵小赵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来——居然有一条短信！信号时断时续，但这条消息奇迹般地收到了：
【紧急广播：所有幸存者注意。蚀心者惧怕强光和特定声波频率。寻找高处避难，等待救援。重复，寻找高处避难。——国家应急中心】
赵小赵的心跳加速。国家还在运作！还有人在组织救援！这条消息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正要收起手机，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赵小赵，如果你还活着，去城北老图书馆。那里有庇护所和答案。密码是你的工号倒序。——一个朋友】
赵小赵愣住了。谁会知道他的名字和工号？而且在这种时候发这种消息？但眼下他别无选择。城北老图书馆离这里大约五公里，在平时不算远，但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铁管，向黑暗中的街道迈出了第一步。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总比坐以待毙强。
而那株发光的小草，在他离开后，叶片再次微微转向他离去的方向，仿佛在无声地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