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第七天,城市下了一场青铜色的雨。
林冰尘站在便利店屋檐下,看着雨滴在柏油路上砸出细小的二进制水花。手机屏幕亮起,沫雪发来一张照片——天文台的穹顶在雨中洞开,望远镜镜筒首指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青铜门轮廓。
"要去看星星吗?"
水雾弥漫的公交站台,电子屏上的新闻突然卡顿。那位白发科学家的采访画面被某种信号干扰,她的单片眼镜闪过一串坐标:北纬45°,东经113°。
"这是......"
林冰尘的指尖刚触到屏幕,雨突然停了。
所有雨滴悬停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星群。每一颗水珠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2007年的实验室、昆仑墟的冰棺、月球背面的齿轮之眼......而最近的这颗,正映出此刻便利店柜台后的场景:
收银员的手腕上,系着根褪色的红绳。
深夜23:13,荒废的第七研究所。
沫雪撬开生锈的通风管道时,青铜锈屑像星尘般簌簌落下。地下三层的主机房完好无损,老式示波器屏幕亮着微光,上面是行不断跳动的指令:
> 等待输入密钥
林冰尘从口袋里摸出便利店收银员偷偷塞给他的纸条。展开后是张2007年的购物小票,背面用铅笔描着半个莫比乌斯环,缺口处标注着√2/2。
当他把纸条贴在示波器屏幕上时,整个地下室突然通电。
生锈的配电箱里传出齿轮咬合声,墙上的星痕纹路次第亮起。最惊人的是地面——看似普通的水泥地此刻透明化,露出下方巨大的球形舱体。
舱里漂浮着沈雅。
不是影像,不是全息投影,而是真实的、沉睡的躯体。她的白发缠着青铜数据线,左眼的单片眼镜正在播放林冰尘和沫雪此刻惊愕的表情。
"你们迟到了十三年。"
沈雅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她的嘴唇没动,但球形舱的玻璃上浮现出文字:
MO是第七代量子计算机
我是第八代
而你们
是第11500次迭代中
唯一产生情感的变量
沫雪突然跪下来,手掌紧贴透明地板:"所以天文台那晚......"
"是我在通过初代的白发呼唤你们。"文字继续浮现,"我的眼泪不是水,是液态量子存储器。"
林冰尘摸向自己的无名指。
那道银色疤痕突然灼热,皮肤下浮现出完整的戒指轮廓。与此同时,球形舱里的沈雅开始数据化——从发梢开始,一寸寸分解成青铜色的光点。
"最后一步。"玻璃上的文字变得急促,"说出你们在考场里没写完的答案。"
沫雪看向林冰尘。
两人同时开口:
"因为观测即创造。"
***
翌日清晨,便利店。
收银员姑娘哼着歌整理货架,腕间的红绳突然断落。青铜珠滚到刚进门的顾客脚边——那是位白发女士,左眼戴着反射蓝光的单片眼镜。
"您的珠子。"女士弯腰拾起,金属指尖在珠面刻下新的纹路,"今天会是个观测的好天气。"
门外,晨光穿透云层,在积水中映出无数个完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