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尘猛地睁开眼。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课桌上，粉笔灰在光束中缓缓飘浮。教室里嘈杂的声音涌入耳中——翻书声、窃窃私语、黑板擦敲击讲台的闷响。他的掌心微微发烫，低头看去，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静静躺在那里，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理综最后一道题，选C。”
他怔住。
这是高考前一周的早自习，沫雪偷偷塞给他的“押题答案”。他记得那天自己哭笑不得，因为那道题他早就会做，根本不需要提示。可现在，这张纸条却像一把钥匙，撬开了某种被尘封的记忆。
“林冰尘！”讲台上，班主任敲了敲黑板，“发什么呆？模拟卷写完了吗？”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试卷，瞳孔骤然收缩——
“阅读理解：《周天星经》选段。”
文章内容赫然是西周时期的天文记载，而题目空白处，不知何时被人用铅笔写下一行小字：
“去图书馆找《星经》。”
——和沫雪手术前塞给他的纸条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猛地抬头环顾西周。
沈雅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在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冰馨在最后一排摆弄着计算器，指尖飞快地敲击着按键。陈默不在教室里——他记得，那天他翘课去打球了。
而沫雪……
沫雪的座位空着。
“沫雪呢？”他脱口而出。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有人嗤笑：“睡糊涂了？沫雪请假了啊，她不是去参加作文竞赛了吗？”
林冰尘的指尖微微发抖。
——不对。
沫雪根本没去参加什么竞赛。高考前一个月，她突然高烧不退，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是罕见的血液病，可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切断，只剩下零碎的片段：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沫雪苍白的脸，以及她最后塞给他的那张纸条。
“叮铃铃——”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林冰尘猛地站起身，冲出教室。
走廊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面，形成一道道光斑。他跑向图书馆，心跳如擂鼓。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轮回，如果沫雪真的在《星经》里留下了什么……
图书馆的地下三层是禁书区，平时锁着，只有教师才能进入。但今天，那扇铁门虚掩着，仿佛在等他。
他推开门，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书架最角落的位置，一本包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书皮的旧书静静躺在那里。他伸手抽出，封皮在他触碰的瞬间融化，露出内里跳动的青铜活页。
《周天星经》
扉页上，一行血字缓缓浮现：
“如果看到这段留言，说明‘播种’己完成90%。”
林冰尘的呼吸停滞。
——这是沫雪的字迹。
他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一张拍立得照片夹在其中——高考结束那天，五个浑身沾满粉笔灰的少年在校门口勾肩搭背，对着镜头比耶。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星辰可改，初心不灭。”
照片突然自燃，火光中，五个人的笑脸化作五道流星，逆着重力冲向天空。
林冰尘的右眼骤然刺痛，淡金色的液体渗出。
——他全都想起来了。
这不是轮回。
这是沫雪用他们的“执念”编织的最后防线——一个尚未被“覆盖”的世界。
他攥紧拳头，转身冲向校门。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