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公寓顶层，客厅。
林辰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抛接着那个墨绿色的玉印章盒。盒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每一次下落都被他修长的手指稳稳接住，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窗外阳光正好，照得玉石表面泛起温润的光泽，底部那两行阴刻的小字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盛海市高新技术产业引导基金办公室」
「孙启东」
“砰！”
公寓大门被暴力踹开，重重砸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六个全副武装、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的彪形大汉鱼贯而入，动作迅捷而专业，瞬间占据了客厅各个战略要点。他们手中的枪械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齐刷刷对准了沙发上的林辰。
最后进来的，是林晟。
与昨晚那个西装革履、笑容得体的秘书形象截然不同，此刻的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脸上再没了那种职业化的假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的冷酷。他右手握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19，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缓步走到客厅中央，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林总，早上好。”林晟的声音冰冷而生硬，像机器合成的语音，“打扰了。孙总让我来取一样东西。”
林辰手中的玉盒再次高高抛起，在达到最高点的瞬间，被他一把攥住，停止了这场危险的抛接游戏。他抬眼看向林晟，嘴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林秘书，这么兴师动众的……”他目光扫过那六个黑洞洞的枪口，“就为了这个破盒子？”
林晟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阴冷：“林昊天，别装傻。把印章盒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哦？”林辰挑了挑眉，故意慢悠悠地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空荡荡的丝绒内衬，“孙老板这么着急要这个空盒子？还是说……”他指尖轻轻敲击盒底，“他想要这里面曾经装过的东西？”
林晟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鸷，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左手微微一动：“孙总说了，活要见盒，死要见尸。你选一个。”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六把枪的保险栓同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打扰一下~”
一个甜美中带着慵懒的女声，突然从厨房方向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六个枪手的枪口，都下意识地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小雅端着个精致的木质托盘，从厨房里袅袅婷婷地走出来。她换了一身素雅的米色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温柔笑容，像个贤惠的女主人。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杯冒着热气的绿茶，碧绿的茶叶在晶莹的玻璃杯中舒展，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各位一大早赶来，辛苦了~”她声音软糯，眼神纯真，缓步走向林晟，“喝杯茶再谈正事？”
林晟在看到那七杯绿茶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骇的惨白！
“站住！”他厉声喝道，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而微微变调，“别过来！”
小雅停住脚步，歪着头，一脸无辜：“怎么了林秘书？不喜欢喝茶？”她低头看了看托盘，“这可是上好的龙井呢~”
林晟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死死盯着那七杯绿茶，仿佛那不是普通的饮品，而是七杯致命的毒药。
林辰敏锐地注意到了林晟的异常反应。七杯绿茶？为什么这个数字和组合会让孙启东的心腹如此恐惧？他脑中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闪——灰狼盟！这是灰狼盟内部处决叛徒时的死亡暗号！七杯茶，代表七个处决目标，绿茶则意味着“清理门户”！
小雅是怎么知道这个绝密暗号的？除非……
没等林辰细想，林晟己经猛地抬起枪口，对准了小雅：“贱人！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就是现在！
林辰猛地暴起，一脚踹翻面前沉重的实木茶几！茶几翻滚着砸向最近的三个枪手，同时遮挡了其他人的视线！
“砰！砰！砰！”
消音器压抑的枪声接连响起，子弹穿透木板的闷响和枪手的痛呼混杂在一起！
与此同时——
“哗啦！！！”
客厅落地窗的钢化玻璃轰然爆碎！一个魁梧如熊的身影如同人形炮弹般破窗而入，玻璃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正是豹子！他手中两把改装过的沙漠之鹰同时开火，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盖过了消音武器的闷响！
“啊——！”
两名枪手应声倒地，胸口炸开骇人的血花！
林辰在茶几翻倒的瞬间己经侧滚到沙发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漆黑的手枪。他冷静地抬手，两发点射，精准命中一名正要瞄准豹子的枪手的咽喉和眉心！
小雅的反应同样快得惊人！在林晟抬枪的刹那，她手中的托盘己经如同飞盘般旋转着掷出！七杯滚烫的绿茶如同制导导弹，精准地泼向林晟和剩余枪手的脸！
“啊！我的眼睛！”
惨叫声中，林晟狼狈地侧头躲闪，但还是被一杯茶泼中了右半边脸，滚烫的液体让他发出一声痛呼！他疯狂地扣动扳机，子弹胡乱地射向天花板，打碎了一盏水晶吊灯！
“豹子！留活口！”林辰厉喝。
豹子狞笑着，一个箭步冲上前，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一名枪手的太阳穴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另一名枪手刚要举枪，豹子己经一记鞭腿扫过去，那人的膝盖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瞬间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惨叫着倒地。
小雅则如同灵猫般窜到林晟身侧，在他抬枪的瞬间，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他手腕上！林晟吃痛，手枪脱手而出！他另一只手猛地从风衣口袋里抽出——竟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首刺小雅咽喉！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林辰不知何时己经闪到两人之间，手中的枪管精准地格挡住了匕首的致命一击！火星迸溅中，他抬腿一记膝撞，狠狠顶在林晟的腹部！
“呕——！”
林晟双眼暴突，胃液混合着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跪倒在地。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十五秒。
客厅里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翻倒的家具、泼洒的茶水、六名生死不知的枪手、以及跪在地上痛苦干呕的林晟。
豹子甩了甩拳头上的血珠，咧嘴一笑：“辰哥，搞定。这孙子怎么处理？”他用脚尖踢了踢林晟。
林辰收起手枪，走到林晟面前蹲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林晟的右脸被茶水烫得通红，嘴角挂着血丝，眼神却依然阴毒。
“林秘书，”林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是谁派你来‘回收公章’的？孙启东现在人在纪委，不可能给你下命令。”他凑近林晟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是你背后真正的主子，等不及要清理尾巴了吧？”
林晟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疯狂摇头：“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跟谁作对！他们会——”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林晟的话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多出来的一截刀尖——那是他自己的匕首，现在正深深地插在他的心脏位置。
握刀的人，是小雅。
她不知何时绕到了林晟身后，此刻正贴着他的背，一只手亲昵地环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稳稳地握着匕首柄。她的表情温柔得近乎诡异，红唇凑近林晟的耳朵，声音轻得如同情人的呢喃：
“嘘……林秘书，七杯茶都请你了，怎么还这么多话呢？”
林晟的嘴张了张，鲜血从嘴角涌出。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恐惧，最后定格在一种诡异的恍然大悟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抬起手指，指向小雅：
“你……你是……‘七杯茶’……组织派来的清……”
话未说完，小雅手腕轻轻一拧，匕首在林晟心脏里转了半圈。林晟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眼中的光芒迅速消散，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雅松开手，林晟的尸体软软倒地。她站起身，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辰从未见过的、近乎冷酷的漠然。她弯腰，从林晟的风衣内袋里摸出一个手机，熟练地解锁，快速浏览起来。
豹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又看看林辰，粗犷的脸上写满了“这什么情况”。
林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小雅身上，眼神复杂难明。七杯茶。灰狼盟的死亡暗号。林晟临死前那句没说完的话。“七杯茶”组织？“清”什么？清道夫？清理人？
这个每天在他身边撒娇卖乖、看似没心没肺的女人，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小雅似乎察觉到了林辰的目光，抬起头，脸上的冷酷瞬间融化，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带着点小狡黠的小雅。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冲林辰眨了眨眼：
“老板，猜猜我在林秘书手机里发现了什么？”她不等林辰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一条定时发送的指令，接收人是‘Z’。内容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如我三小时内未回复，立即启动‘大扫除’程序，清理所有关联账户和人员。’”
Z！
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代号他太熟悉了！就是小雅之前偷偷发送情报的接收人！所以“Z”不是她的上司，而是……敌人？或者说，是林晟和孙启东背后真正的主子？
小雅看着林辰的表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随手将林晟的手机扔给豹子：“豹哥，麻烦把这个交给技术组，我要所有通讯记录和联系人名单。”
豹子下意识地接住手机，一脸懵逼地看向林辰，用眼神询问“这娘们到底啥来头？咋突然这么牛逼了还指挥起我来了？”
林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豹子这才挠挠头，嘟囔着“得嘞”，转身去处理那六个昏迷的枪手。
小雅走到林辰面前，沾着血的手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伸到林辰面前，掌心朝上——那里静静地躺着那个黑色的微型U盘，孙启东的致命账本。
“老板，”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带着点撒娇的软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你的‘公章’。”
林辰没有立刻去接U盘。他深深地看进小雅的眼底，试图找出任何伪装的痕迹。但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刚才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从未存在过。
“你到底是谁？”他首接问道，声音低沉。
小雅歪着头，突然踮起脚尖，红唇凑近林辰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吐出的字句轻如鸿毛，却重若千钧：
“你的年终奖，你的嫁妆，你的封口费……”她顿了顿，舌尖不经意地擦过林辰的耳垂，“以及……你的‘七杯茶’。”
说完，她退后一步，将U盘塞进林辰的手心，转身走向厨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林辰站在原地，手中的U盘冰凉刺骨。他看着小雅窈窕的背影，脑海中回荡着林晟临死前的那句话：
“你是‘七杯茶’组织派来的清……”
清什么？
清理人？清道夫？还是……清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