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一声带着浓浓倦意和不满的娇嗔从林辰身后传来。
只见小雅不知何时也溜达到了操场边。她身上松松垮垮地裹着林辰那件宽大的黑色长风衣，风衣下摆首接盖到了她穿着紧身运动裤的小腿肚，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和一双毛茸茸的粉色兔耳朵棉拖鞋——显然是临时从被窝里被薅出来的。她长发随意地挽了个松垮的丸子头，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光洁的额角和脖颈边，素面朝天，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她正抱着双臂，靠在另一根篮球架柱子上，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蒙着一层生理性的雾气，像只没睡饱的猫。
她斜睨着操场上那群因为“做掉”两个字而瞬间变得紧张又无措的混混们，红唇微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股子慵懒的性感，慢悠悠地吐槽道：“林总，你这算盘打得我在被窝里都听见了。大半夜的，非法使用‘童工’……哦，不对，”她眼波流转，带着促狭的笑意扫过刀疤阿斌那张写满社会沧桑的脸，“是非法使用‘流氓工’。剥削廉价劳动力，良心不会痛吗？”
刀疤阿斌：“……” 虽然被叫流氓工有点不爽，但这位漂亮姐姐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他求助似的看向林辰。
林辰首接无视了小雅的吐槽，目光扫过操场上几十张或紧张、或茫然、或带着点跃跃欲试的脸。这些都是他这几个月用铁腕加胡萝卜（主要是豹子他们的铁拳和偶尔改善的伙食）硬生生从街头烂泥里出的苗子，纪律性、服从性和基础格斗算是勉强达标，但真要见血杀人？还差得远。他林辰改造“夜秩堂”，不是为了培养新的杀人机器。
“瞧你们那点出息。”林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掌控力，瞬间压下了场中不安的气氛，“谁说要你们去杀人了？‘永久离职’有很多种方式。吓尿裤子连夜扛着火车跑路，算不算离职？主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算不算离职？或者……”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在混乱中不小心被自己人‘误伤’，送进ICU长期疗养，也算离职。懂？”
阿斌和他身后的混混们眼睛又亮了。哦！不是真杀人啊！吓唬人？制造意外？这个他们在行啊！以前收保护费的时候经常干！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目标照片、仓库结构图、对方可能的武装情况，还有撤退路线，豹子稍后会发到你们组长手上。”林辰言简意赅，“你们的任务：第一，制造混乱，动静要大，越大越好，最好让整个码头都知道7号仓库出事了；第二，让那几个目标人物‘意外’失去行动能力或者‘自愿’消失；第三，安全撤退，不留尾巴。记住，你们现在是‘夜秩堂’，是讲文明讲礼貌的‘治安互助协会’，不是土匪！别给我整出人命，也别碰仓库里那些‘货’，那是孙老板的‘KPI’，懂？”
“懂！”刀疤阿斌挺首腰板，努力模仿着豹子平时训他们的样子，虽然效果有点滑稽，“辰哥放心！保证文明执法！礼貌劝退！让那几个不听话的同事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离职！”
他身后一群混混也七嘴八舌地附和：“对！文明劝退！”“请他们吃‘意外’套餐！”“保证完成任务，不给协会抹黑！”
林辰看着这群努力绷着脸、想装严肃却掩不住兴奋和跃跃欲试的家伙，额角隐隐作痛。他挥挥手：“行了，豹子，带他们做最后简报，半小时后出发。记住，我要的是混乱和‘意外’，不是屠杀。谁搞砸了……”他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回来加练五百个负重蛙跳，豹子亲自监督。”
“嗷——！”一片哀嚎声中，混混们瞬间老实了不少。
豹子狞笑着开始分发资料，操场上响起一片压低的议论声。
小雅拢了拢身上的风衣，踱到林辰身边，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合着她独有的体香钻进林辰的鼻腔。她看着那群正围着豹子、像小学生领作业一样认真（？）听讲的混混，红唇弯起一个看戏的弧度：“林总，你就这么放心让这群‘文明标兵’去砸孙启东的场子？就不怕他们‘互助’过头，真把仓库炸了？或者……被人家反‘互助’了？”
林辰摸出烟盒，又叼了一支在嘴里，没点。他望着远处港口方向隐约的灯火，眼神深邃：“炸了更好，省得我们动手处理那些‘货’。至于被反杀？”他轻笑一声，带着绝对的自信和一丝冷酷，“豹子、罗刹和海胆会带人在外围策应。这帮小子要是连这点场面都hold不住，趁早滚回去卖红薯，别浪费我的夜班费。”
“夜班费？”小雅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林总，你给这群临时工……开多少？”
林辰终于点燃了嘴里的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他侧过头，看着小雅在月光和烟雾中朦胧却更显魅惑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精神损失费，一人两百。任务成功，月底协会发大米和食用油。”他顿了顿，补充道，“你那份，抵你身上那件风衣的干洗费。”
小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质感上乘、明显价值不菲的男士风衣，再想想“两百块”和“大米食用油”，以及“干洗费”……
“林辰！”她猛地抬头，美目圆睁，刚睡醒的慵懒瞬间被气鼓鼓的生动取代，像只炸毛的漂亮布偶猫，“你个周扒皮！葛朗台！当代黄世仁！老娘出场费很贵的好吗？！风衣干洗费？你怎么不去抢！”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气呼呼地戳向林辰结实的胸膛。
林辰轻松地捉住她捣乱的手腕，触手一片温润滑腻。他看着她近在咫尺、因为气恼而泛着粉红的脸颊和那双燃烧着怒火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低笑出声：
“抢？那不是我们‘治安互助协会’该干的事。我们是讲文明讲礼貌的。”
他松开她的手腕，顺手把她风衣的领子又往上提了提，遮住那截的锁骨，转身朝停在操场阴影里的车走去，声音懒洋洋地飘回来：
“走了，监工。记得提醒阿斌，完事了找孙老板的秘书林晟结一下‘夜班费’和‘意外保险理赔款’。”
小雅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粉色兔耳朵拖鞋在水泥地上发出“啪嗒”一声闷响。
“臭流氓头子！黑心资本家！”她低声骂了一句，裹紧带着林辰气息的风衣，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跟了上去。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向那片练得热气腾腾的废弃操场。那里，一群曾经的街头烂仔，即将化身“文明标兵”，去执行一场充满黑色幽默的“离职劝退”任务。盛海港三号码头的夜，注定不会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