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姝终于出院了。程吟陪她收拾好行李，仔细清点了药物，两人一同前往周静姝在江州的别墅。
推开雕花铁门时，程吟不由怔住了——眼前是一栋掩映在绿荫中的欧式别墅，红砖外墙爬满藤蔓，庭院里的玫瑰开得正盛，仿佛与世隔绝的童话角落。
“你……在江州居然有这样的房子？”程吟的惊讶脱口而出。
周静姝轻笑，指尖拂过门廊下微微生锈的风铃：“是我爸妈早年买的。后来全家搬去随州，妈妈坚持不肯卖。”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她说江州有她最好的朋友，总要留个念想。”
当年她父母结婚时，母亲执意要买下这套房子。不仅因为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更因为她的闺中密友就住在这个小区。后来虽然举家迁往随州，但母亲每次回江州，都会把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然后约上那位阿姨，在晨光熹微时并肩慢跑，在暮色西合时挽着手逛夜市。
“你妈妈和她的朋友，感情一定很深。”程吟望着玻璃窗上斑驳的树影，忽然觉得那叮咚作响的风铃里，藏着一整个青春的故事。
推开门的瞬间，程吟不由屏住了呼吸。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漫进来，将整个客厅镀上一层蜂蜜色的光晕。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花香——像是玫瑰混着尤加利的清冽，又带着一丝烘焙过的肉桂暖意。
米白色的布艺沙发随意搭着一条针织毯，金色镶边的茶几上，粉色玫瑰插在磨砂玻璃瓶里，花瓣边缘还沾着水珠。书柜边的飞燕草探出纤细的枝干，紫白花瓣与郁金香的粉紫色错落有致，像是谁随手涂抹的水彩。餐桌上那束红玫瑰开得正烈，底下还压着半张没写完的贺卡，钢笔斜斜搁在一旁。
"我上个月搬回来时，把这里整个翻新了。"周静姝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连游泳池都重新贴了瓷砖——换了干净的水。"她笑着指向后院，波光粼粼的水面正泛着细碎的金斑。
“想着今天要回来，昨天特意让阿姨过来收拾屋子，买了些插花，还烤了肉桂卷…现在闻起来应该还有一点？”
程吟深深吸了口气，花香里果然缠着黄油与焦糖的甜香。
她们并肩坐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周静姝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沙发缝线，那些说不出口的思念在胸腔里发酵了太久，此刻反而化作沉默。
"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周静姝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窗外的云。
程吟的睫毛颤了颤。她一贯住在家里好好的——若是突然搬走，怕是会被警察爸妈查个底朝天。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她根本不敢想象。
可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微凉的指尖己经缠上她的手腕。
"程程，你就放心让我一个人住吗？"周静姝仰起脸，阳光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粉。眼神无辜的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眼尾那颗泪痣却带着蛊惑的意味。
理智的弦突然崩断。程吟伸手捧住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在触到温软唇瓣的瞬间，鼻腔涌起酸涩的刺痛。
无数深夜里，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思念，终于在此刻有了出口。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周静姝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尝到程吟唇上残留的薄荷糖味道，那是在某个冬日她们分享过的口味。那些争吵时摔碎的相框，那些再也不见的话，那些错过的岁月——全都化作此刻抵死缠绵的力度。她扣住程吟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仿佛要把错失的时光都补回来。
当她们终于分开时，周静姝的拇指还流连在程吟发烫的耳垂："所以你会来的，对吧？"她在程吟掌心落下一个蝴蝶停留般的吻，就像当年她们第一次牵手时那样。
程吟看着眼前人睫毛上未干的泪光，突然笑了。她用力点头，把周静姝的手按在自己心跳的位置。她终于，重新拥有了——她的玫瑰，她的劫后余生，她失而复得的月光。
午饭时间，她们坐在泳池边的露营桌上，面前摆着几道精致的餐点，程吟己经在大快朵颐，周静姝却怔怔的看着她。
"看我能饱？"程吟笑着抽了张纸巾，倾身过去擦掉她嘴角的酱汁。
周静姝忽然放下叉子："今晚叫你的朋友们来家聚聚？"水晶杯发出清脆的颤音，"就当…庆祝我重获新生。"
她没说的是，那些在病床上翻烂程吟朋友圈的深夜，她想知道所有她缺失的那部分，也想在她的朋友面前——宣誓主权。
程吟也停下叉子，眨了眨眼：“那你的朋友们呢？”
周静姝佯装叹气，脚却在桌下轻轻的蹭了蹭程吟的小腿，"我在江州一个人也不认识…"
"你有我呢！“程吟温柔的牵起她，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像哄孩子般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周静姝环抱着她的脖子，忽然想起出院时医生说的"恢复期需要陪伴”，瞬间理解了这句话的深意——她们都需要用亲吻确认这不是梦境，需要交换呼吸来填补分离时血肉间的裂隙。
当周静姝第二次追上来索吻时，程吟笑着偏头躲开："姐姐，再亲下去，晚上聚会就要改期了…"话音未落就被咬住下唇。
庭院突然起了风，院子里热烈的月季和风铃花，在阳光下轻轻摇晃着，飘散着馥郁的香气，那些飘落的花瓣落在两人的身上，宛如命运终于肯施舍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