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劭在电梯里不断调整着花束的角度,指腹无意识地着包装纸的褶皱,这十几秒显得格外漫长。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一次,两次,指节都敲得隐隐发疼。许劭把耳朵贴近门板,却只听见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声。腕表的指针己经逼近十点,楼道窗外飘来栀子花的香气,混着夏夜特有的潮湿。
"不在家?不是应该在家休息么?"他低声自语,喉结滚动了一下。花束的包装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也在替他叹息。
不死心的再次敲门,可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沉默。最终,他慢慢弯下腰,把花束轻轻放在她门口。转身时,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要融进黑暗里。
——原来满怀期待地奔向一个人,却扑了个空的感觉,这么疼。
电梯按钮亮起的瞬间,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昏黄的夜灯中,金黄的向日葵像一簇小小的火焰,安静地燃烧在黑暗里。夜风从楼道窗户钻进来,吹得花瓣微微发抖,也吹散了他来时满心的欢喜。
许劭拖着疲惫的步伐垂头丧气地走进电梯,可能人就是这样,在某个瞬间特别想见的人没见到,之后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他身后合上。走廊尽头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昏黄的光晕里,自家门口蜷着个小小的身影,感应灯在她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光晕,她正低头摆弄着脚边一个扎着红色丝带的盒子。
胸腔里瞬间炸开悸动,血液在血管里轰然奔涌,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眩晕的狂喜。
原来他们的心意不是没人接收,是命运让他们各自捧着心意,在夜色里走岔了路。
许劭僵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夏沅沅。
灯光将她抬手敲门时侧脸描摹得格外清晰,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见无人应答,她蹲下身把盒子往门前推了推,转身要走。
就在这瞬间,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里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逐渐靠近的脚步。
对面突然一阵倒抽的冷气,夏沅沅显然被电梯口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到了,他几乎能想象她此刻瞪圆的眼睛。
"是我。"许劭慌忙出声,嗓音却比想象中沙哑。他往前迈了一步,感应灯应声亮起,正好照见夏沅沅通红的脸颊和微微发抖的手指。
夏沅沅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耳尖烫得发麻。她慌乱的想要解释,脑子却一片空白::“我以为你没回来,就放……”,“我做了一个蛋糕,我是在物业群里刚好看到你住901。”“听说你今天生日……”,“我把你的碗还给你……”
听着她的语无伦次,许劭的嘴角却慢慢扬起了一个弧度。
"你做的蛋糕?"许劭向前走了几步,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盒子上有些歪斜的蝴蝶结。他抬头时,眼里盛着比月光还温柔的笑意,"今晚月色很美…"他站起身,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要不要去一起去观赏?”
他的笑带着某种魅惑,夏沅沅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许劭拎着蛋糕盒的手指节发白,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时而攥紧时而松开——那截手腕上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平静表面下汹涌的克制。
顶楼的风裹挟着夜来香的芬芳,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两人的影子温柔地叠在一起。许劭把蛋糕放在天台的小桌上,金属扣碰到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叮"——像极了他此刻颤动的心弦。
许劭深吸一口气,才慢慢抽开那根精致的丝带。当玻璃碗里的蛋糕完全呈现在眼前时,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奶油底座上,那辆交警铁骑模型栩栩如生,旁边工整地写着"祝警察哥哥,生日快乐"。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两下,许劭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他抿了抿嘴唇,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谢谢夏医生,这个蛋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化作一个掩饰性的轻咳,“深得我心。”
"你喜欢就好。"夏沅沅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脸颊渐渐染上红晕,“要不要尝尝看?”
许劭的拇指无意识地着食指关节,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生日蛋糕,得先许愿。"
“…但是,我好像没有准备蜡烛…”
“没关系,我有……”许劭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跳了出来,他将打火机立在蛋糕前,虔诚的闭上眼睛,默默的许下愿望。
再睁眼,整个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许劭的眼底像落进了细碎的星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夏沅沅被他灼热的目光烫得耳尖发红,下意识地垂下眼睫:"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声音越说越小,尾音几乎要融进风里。
"但我这个愿望——"许劭忽然上前半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成一片,"只有说出来才灵。"他呼吸明显乱了,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即将破膛而出。
夏沅沅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抬头,正撞进他炽烈的目光里:“什、什么愿望?”
这句话像打开了闸门。许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又在触到她皮肤的瞬间放轻了力度。他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几下,声音里带着压抑己久的颤抖:"夏沅沅。"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她的名字,“从你撞进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完了。”
夏沅沅睁大了眼睛,看到他泛红的眼尾和紧绷的下颌线。
“那次在露营地没能说完的话,今天就让我说完吧!”许劭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湿,“从见你的第一次开始,我便无数次的期待你的出现,抱着手机期待你的消息。你说,你更相信日久生情。可这一次,请相信我的一见钟情。"他的拇指轻轻着她的腕骨,“好吗?”
他情难自抑,猛地将人拥入怀中。
夏沅沅贴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忽然想起初遇那天他扶住自己时,制服的金属扣硌在腰间的微痛。原来所有巧合都是他蓄谋己久的靠近,所有对视都是他隐忍未发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