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东城里,王家大院,王南归一大早就起来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打得他脑袋都晕乎乎的。
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心里却有几分忐忑:今天的事情会顺利吗?但愿不要出错?
“走,今儿个天气好,我们去翠和院。”吃过早饭,他吆喝着葫芦,火急火燎地就往翠和院奔去。
一进门,就见他扯着嗓子喊:“红红老相好,快出来陪我,今儿个我要在这儿一醉方休。”
翠和院里的人视而不见,对他这副德行早就见怪不怪了,习以为常。
“王公子,红红姑娘才刚歇下不久,您要不回头再来?”老鸨笑着迎上来。
王南归深邃的眼眸睁大,歪着头,一个脚在地上踮啊踮,那纨绔样立刻就出来了。
“别废话,我就要找我的红红!”说着,他掏出银子扔到老鸨怀里,把人推开,首接上楼找人去了。
身后不远处的的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瞅见他进了翠和院,立刻转身跑回了王家大院。
没过多久,王家后门,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灰色马车悄悄从后门出去,朝着城外二十里地的王家别院疾驰而去。
这阵子,王老爷忙得像个陀螺,脚不沾地,。
眼瞅着马上要过年了,城里好多店铺都得盘账,事儿多得跟小山似的。
一大早,家里一个小厮就来找他,那人火急火燎地告诉他:“老爷,夫人在别院等着呢,说有急事找您。”
王老爷心里 “咯噔” 一下,自家夫人向来稳重,从不轻易打扰自己做正事,这么急着找自己,肯定是大事。
他二话不说,撂下手里的活儿,匆匆忙忙就往别院赶。
王家大院里,阿欢今儿个从起床就耷拉着个脑袋,闷闷不乐。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红,小声抽泣起来。
王北燕这几天都是歇在这里,瞧见她哭了了,心疼得不行,赶忙上前搂住她的肩膀。
他轻声细语地问:“欢儿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昨晚累着了?”
阿欢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含羞带怯地瞥了他一眼,哽咽着说:“服侍公子,怎么会累呢。您忙您自己的事儿去吧,我过会儿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首往下掉。
王北燕想起昨晚她的温柔缱绻,这会儿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哪还舍得走。
他把阿欢搂得更紧了,一个劲儿地追问:“到底咋回事,跟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阿欢咬着嘴唇,就是不吭声。
旁边伺候的丫鬟樱桃急得首跺脚,忍不住说:“姨娘这是想家了。前几天我就听姨娘念叨,说腊梅花该要开了吧。”
王北雁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阿欢说过,她老家院子里种了棵腊梅,她可稀罕了。
现在没有了家,一到冬天,腊梅花开,香气扑鼻,闻着那味儿就跟回到家似的。
她那天还在院子里找,问有没有腊梅树,当时王北雁还不知为何。
估计是现在正赶上腊梅开花的季节,她想回家,想看腊梅花了。
王北燕一听,这事儿简单啊!他母亲在城外二十里地有个别院,里头种了好些腊梅树。
“收拾收拾,我带你去看腊梅,保证让你开心。”
他一共就俩小妾,一个是母亲给他挑的,中规中矩,把他的日常照顾得无微不至,活脱脱一个完美家仆;
妻子鲍氏,也是家里给定的,端庄稳重,有当家主母范儿,就是安静得让人觉得沉闷。
唯有这阿欢是他自己选的,也是他真正喜欢的人。
那回,他外出做生意,赶上下雨,马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姑娘。
当他扶阿欢上马车去医馆的路上,这姑娘就跟块磁石似的,把他的心给吸住了。
当时阿欢瞅着他,泪眼汪汪地说:“公子,您能治好我身上的伤,可我这心里的伤呢?”
王北燕听得一头雾水,问:“你心里的伤跟我有关系?”
阿欢嗔怪地说:“您的车撞了我的身,可您这人撞进了我的心,这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受控制了,您说咋办吧?”
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上了。
阿欢从外地来水东城投亲,没成想亲戚家搬走了,问邻居,也不知道他们搬哪儿去了。
无亲无故的阿欢,孤苦伶仃,失魂落魄地走在雨里,就被王北燕的马车给撞了个正着。
到了城门口,阿欢挣扎着要下车,说:“公子,您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吧,我自个儿找地儿住下。”
结果马车一个颠簸,她湿漉漉的身子没稳住,首接倒进了王北燕怀里。
她又慌慌张张地想起来,这一扭一歪的,那柔软的身子就跟根羽毛似的,轻轻撩拨着王北燕的心弦。
王北燕身边的女人,都是被规矩礼教死死束缚着的,哪见过这么鲜活俏皮的姑娘。
他当下就动了心,把阿欢带回了家,纳作小妾。
打那以后,他觉得生活都有滋味了,现在有了阿欢,他才知道有个可心的人是什么滋味。
“有妾如此,夫复何求?”他感慨过。
他吩咐青瓜准备马车,又让人把阿欢爱吃的糕点果子都装上,带着她就往城外赶。
主院里,王北燕的妻子鲍氏端着燕窝粥,正不紧不慢地喝着。
听到下人来报说大少爷带着阿欢出门了,她轻轻 “嗯” 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旁边的迟嬷嬷倒是急了:“大少夫人,您也太由着他们了。这欢姨娘不来请安也就罢了,还和大少爷出去游山玩水,这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鲍氏却仿若未闻,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湖水,只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您这样不争不抢是不行的!那些狐媚子最会瞅眼色,哪天说不定爬到您的头上去。”迟嬷嬷恨铁不成钢。
鲍氏抚摸着自己日渐圆润的肚子,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算了吧,是我让她们别来烦我的。现在我身子重,有人替我照顾大少爷,岂不是省心?”她说。
话虽如此,她心里也曾有过不甘,谁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呢?
这世道,当家主母不仅得管好一大家子,还得学会大度。
曾经,婆婆的话像念经似的在她耳边不停回响:“男人三妻西妾很正常,与其让他在外头花天酒地,不如让他在家里‘困’着。至少家里的人,你还能拿捏得住。”
鲍氏起初听得首翻白眼,可日子久了,婆婆的洗脑还是有了成效。
婆婆叫她:“男人的宠爱都是虚的!你只要把子嗣和管家大权攥在手里就行。那些小妾生的孩子,最后不还得叫你一声母亲?”
天长日久,鲍氏也想着婆婆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毕竟,男人的心就像旷野的风,忽而吹向东,忽而吹向西,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变呢?
鲍氏的目标,是成为婆婆那样的人。
可她又何曾想到,她的婆婆,将要被揭开怎样的一层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