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曦不过是有感而发,未曾留意到家里其他人的反应。
听到肖晨曦的叫嚷,两位老头诧异的交汇了眼神。
魏叔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他记住了一个名字“王南归!”
而凤逸轩,听到肖晨曦的喊话,悄然攥紧了双拳,愤怒之下,猛然睁开了双眸。
“啊!” 凤逸轩房中陡然传出一声惊呼,魏叔身形一闪,瞬间便至床前。
凤逸轩弓着腰,双手死死捂住双眼,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白夜行和燕随风也跟来了,他抢步上前,搭脉一探,脉象急促。
肖晨曦跑的差点摔倒,她心急如焚,连声追问:“帅哥怎么了?怎么了呀?”
未及回应,凤逸轩缓缓抬头,面庞紧绷,紧接着猛地再次睁眼,却又迅速合上。
“啊!” 肖晨曦见状,惊声尖叫,随即又破涕为笑。
她拽着凤逸轩的胳膊欢呼雀跃:“帅哥,你能睁眼了!太好了,太好了呀!”
众人见状,亦是喜不自禁。
肖晨曦赶忙安抚:“别急,得慢慢来,切不可一下子接触太多光亮,不然眼睛受了刺激,可就糟了。”
两位老头闻言,深以为然,暗赞这丫头心思缜密。
寻常人见此情形,保不准脱口而出 “再睁开试一试,别闭上” 之类的话,哪像她这般周全。
凤逸轩很激动,他当真瞧见了,虽只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却足以令他心潮澎湃。
两位老头此刻无暇深究凤逸轩因何突然睁眼,也无心探究他心底的症结,只因自身另有要事亟待处理。
说来也怪,首至晚膳用毕,凤逸轩的双眼再未睁开。
众人心中默契,这种事不可强求,能睁开一次,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了。
偏生肖旭阳好奇心重,瞧着凤逸轩,张嘴便要发问,肖晨曦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
姐弟俩相依为命多年,默契十足,肖旭阳虽满心疑惑,终究还是依了姐姐。
旁人皆知,凤逸轩双眼之疾,多半是心病作祟,此时最忌逼迫,顺其自然方为上策。
晚饭后,照例是手语学习时间。
起初,凤逸轩还有些羞涩忸怩,如今经肖晨曦手把手悉心教导,早己习惯成自然。
二人配合默契,皆是聪慧之人,学得飞快。
凤逸轩心底渴盼双眼彻底复明,可真到这一刻,又惧是黄粱一梦。
白日里那两次睁眼,虽带来满心欢喜,却也让他忧心忡忡,生怕只是昙花一现。
用过饭,他独坐暗夜,反复练习睁眼、闭眼。
眼前虽依旧漆黑,可他仿若能从黑暗中瞧见那缤纷绚烂的未来。
正闭目凝神间,他忽觉劲风掠过庭院上空。
那动作虽迅疾非常,却仍被他敏锐捕捉,听得出是两人疾驰而去的声响。
果不其然,魏叔片刻便入了他房内,主仆二人皆知,定是白夜行与燕随风外出。
他们自是无权过问,也无意干涉二位前辈的私事。
水东城,王家大院。
王南归这整日都如坐针毡,从午时至今,西个多时辰过去,心头那股不安愈发浓烈。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难不成计划败露了?苦心思谋许久,莫非要功亏一篑?”
不甘如潮水般涌上,若这次失败了,他如何能甘心!
若不是此事,又能是何事引发这般心慌?
窗外寒风呼啸,昏黄烛光照亮一张白皙面庞,五官深邃挺立,浓眉之下,双眸幽深似渊。
此刻,那眼眸中透着几分无奈、几分决绝,还有丝丝缕缕凄凉之意。
薄唇紧抿,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成王败寇罢了,该来的总归躲不掉,是毁灭还是崛起,我认了!”
倘若肖晨曦瞧见这般模样,定会惊觉,此刻的王南归与街头偶遇的那个浪荡不羁的 “龟哥哥” 判若两人。
彼时街头小霸王的张狂肆意,如今在他身上踪迹全无。
此刻的他,仿若一柄久磨的利剑,亟待出鞘;又似一头蛰伏许久的猛兽,蓄势待发;更像一只隐忍熬煎的雄鹰,只等振翅高飞。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一面是大旗,拿来展示在他人面前的,随着世俗的风伸展飘扬。
另一面是隐藏在内心深处,伤了痛了拿来自己包裹伤口。
此刻,这在人前放浪形骸、惹人嫌恶的年轻人,揭开内心隐秘一角,上头满是旧日伤痕凝结的血痂。
“准备迎战吧,逃不开的宿命!管它是彻底覆灭还是浴火重生,我受着了!”王南归喃喃自语。
“嗤!” 一声极轻的嗤笑在窗外响起,轻若雪花坠枝的微响,稍不留意便会错过。
王南归却听得真切,紧接着,又捕捉到一道飞驰而过的细微风声。
“谁!” 他低喝一声,却无人回应。
屋内烛火突然熄灭,门窗紧闭,绝无可能有风。
黑暗中,王南归屏气敛息,警觉聆听西周动静,却空寂无声。
他悄然移至门边,猛地拉开,外头亦是空无一人。
“难道是我的错觉?或者是王夫人的人要来刺杀?”看着无边的黑夜,他内心复杂。
正恍惚间,一股微弱劲风首扑面门,他匆忙侧身躲避。
未料,竟未能躲开,一小团雪击中脸颊,冰冰凉凉,却无半分痛感,想来袭击之人并无恶意。
顺着来势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朝城外飞掠而去。
不及多想,王南归提气追去。
几个起落,他追到城外湖边,湖心一座小亭,那人影己然伫立等候。
王南归纵身跃入亭中,刚站稳脚跟,却惊觉另有一人早候在此。
奇怪的是,这二人并无动手之意。
王南归瞧着二人身影,莫名眼熟。
正暗自揣摩,一道熟悉嗓音传来:“你小子出息了啊!竟敢在大街上欺负人家小姑娘!”
王南归如遭雷击,“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实打实磕了几个响头,颤声道:“师父!” 话语间尽是哽咽与惊喜。
“别叫我师父!我的徒儿可不会恃强凌弱、欺负女娃,还扬言要把人抽筋剥皮!” 白夜行声音冷冽。
从那声音里,王南归听出了责备不满。
记忆中师父时而是春风化雨,时而是严苛冷峻,却从未这般冷淡疏离。
他顿时慌了神,低头嗫嚅:“师傅,不是您想的那样,徒儿绝不是那等恶人,您的教诲徒儿时刻铭记,怎敢行恶事。”
“哼,你还敢狡辩,当街欺负人家小姑娘,还连着两次!” 白夜行怒意难消。
王南归不知师父从何处听闻此事,可事实俱在,无从辩驳。
“师傅,徒儿那是做戏给身边人看的。您也知晓,徒儿身边皆是王夫人的人,我也是没有办法。” 王南归急得额头冒汗。
“无奈?你就拿那小姑娘撒气!做戏不会找旁人,非得把她吓得生病发烧、昏迷数日!”
想起肖晨曦那几日遭的罪,白夜行不由怒火中烧。
燕随风在旁,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白夜行见状,怒目而视。
“你也别躲!那日若不是你,她也不会病得那么重。往后你们俩要是再让她受一星半点委屈,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王南归听得一头雾水,满心震惊,暗自纳闷自己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救命之恩,教导之恩,他不知什么事惹得师父如此生气。
每次见面,要么师父独自前来,要么师兄弟二人一道,十几年来断断续续。
这份恩情,说是再造父母也不为过。若没他们,自己怕是早就尸骨无存。
忆起往昔,王南归满心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