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二!”
萧子规脱口唤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往昔的热络与急切。
身为天庆帝的第三子,行事总是带着几分随性与洒脱。
可此刻,这一声呼喊却在略显衰败的庭院里,撞出了几分尴尬的回响。
就在三个月前,他与戚承玉之间还是亲密无间,堪称莫逆之交。
然而此刻,踏进王府所见却让萧子规的心猛地一沉。
短短三个月,这座往日里辉煌热闹的北平王府,竟是变成了这般衰败的模样。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明章公主。”
戚承玉疏离又客气的态度,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硬生生隔开。
“戚二,你......”
萧子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顿住,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他又怎会不明白戚二这般态度的缘由?
他想说,宫中劫杀之事他并不知情。
否则又怎么会让他身处险境?!
可终究,那道满门抄斩的圣旨是他父皇所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北平王终究是打赢了这场仗。
虽说他们尚未回到皇城,父皇的那道圣旨也依旧高悬,尚未收回。
但萧子规心里清楚,事情己然有了转机。
若非如此,他今日又怎敢再次踏入这北平王府的大门。
可如今看来,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去了。
“戚二哥哥,你别这样嘛。”萧含韵语气轻快,甚至带着几分娇憨。
“北平王不是打胜仗了嘛。等他们回皇城后,跟父皇好好解释,一切都会过去的。
到时候我跟父皇说,让他派人把北平王府重新修整一遍,咱们就还能和以前一样啦。”
萧含韵神色轻松,在她的认知里,这次北平王府之事不过是场误会。
母妃也说,等王府的人回京,风波便能平息。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戚承玉猛地抬头,看向这位满脸无所谓的朔国长公主,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
不愧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
皇城北平王府的人都快死绝了,在她眼中,竟只是重新装修王府就能翻篇的小事。
“不劳明章公主费心。”
戚承玉以往温润如玉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冰冷:“这本是北平王府自己的事!”
“承玉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闻言萧含韵眼眶瞬间变红,颤抖着声音,难以置信地望着戚承玉。
戚承玉看着眼前女子,内心毫无波澜。
要是以前,看在萧子规的面子上,他还会给几分薄面。
可如今只剩满心厌恶。
他自出生就被带到皇城,与家人骨肉分离,戚承玉没有怨恨。
自幼被人下毒,身体孱弱,他也只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北境的百姓。
但北平王府一再退让,换来的不是敬重信任,而是怀疑和陷害。
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皇家一心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北平王府驻守北境多年,从未愧对皇家与百姓,绝不能背负通敌卖国的骂名!
“北平王府此刻只有微臣与阿安,不能好好招待几位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戚承玉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的愤怒。
再睁眼时,面沉如霜,抬起双手朝着太子行了个臣子之礼。
东朔国太子萧司翼眯着双眸,脸上划过一抹不悦。
他与戚承玉没多少交情,今日前来也不过是想打探一下情况。
不曾想这姓戚的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既如此,戚二公子便好自为之吧!”
萧司翼冷冷地看了一眼戚承玉,转身甩袖离开。
“皇兄!”
“戚二......”,萧子规心中一惊,紧张地朝着戚承玉使眼色。
如今这北平王府处境尴尬,如履薄冰,实在不宜再得罪太子。
只是,戚承玉似没有看到一般,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戚二,不管你信或不信。父皇下旨之时,我并不在皇城。
等我赶回来时,事情己经无法挽回。你进宫遭遇刺杀,还有王府被......”抄家。
“这些都是我事后方才知晓。我有心前来王府探望,却被母妃派人关了起来。”
......
看着戚承玉唇角那抹嘲讽,萧子规神色瞬间一僵,无奈地长叹一声。
“戚二,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前几日他暗中派人送来的药,都全被退了回去。
他明白,戚二这是连他也一并怨上了。
“无碍!”
戚承玉惜字如金,转身坐到石凳上,继续摆弄那盘未下完的棋局。
这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萧子规不再纠缠,带着满脸愤愤不平的明章公主离开了北平王府。
“公子,三皇子殿下他们都离开了......”
阿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戚承玉恍若未闻。
阿安抿了抿唇,也不再多言。
戚承玉落在了一枚黑子,却久久没有等到白子的动作。
“怎么不下了?”
偏头看着肩膀处难以察觉的氤氲气团,戚承玉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