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暖在清晨被腿部的疼痛惊醒。窗外雪己经停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她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却发现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保温杯，水温刚好。
护士推门进来查房："早安，感觉怎么样？"
"还好。"程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昨晚...有人来过吗？"
护士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回答："您叔叔凌晨西点才离开。他帮您换了三次冰袋，还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吵醒您。"
程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保温杯。杯底刻着一个小小的"J"，是程瑾川惯用的标记。这个杯子她认得，是他办公室里用了十年的那个。
"他现在在哪？"
护士递给她两片药："在走廊长椅上睡着了。需要我叫醒他吗？"
程暖摇摇头，吞下止痛药。药片划过喉咙的苦涩让她皱了皱眉。她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发了条短信：「杯子我用了，谢谢。」
不到十秒，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程瑾川站在门口，西装外套皱巴巴的，显然是在长椅上将就了一夜。他手里拿着两盒早餐，热气从包装缝隙中钻出来。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吃点东西再吃药。"
程暖别过脸："不饿。"
程瑾川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瑞士分公司的工作很轻松，朝九晚五，不会耽误你复健。"他顿了顿，"考虑一下。"
"我说了不——"
"就当帮我个忙。"程瑾川突然打断她，声音低了几分，"让我...看着你平安。"
程暖转过头，对上他疲惫的眼睛。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程瑾川，强大如他，竟也会示弱。
"为什么？"程暖轻声问，"你就不怕我缠着你？"
程瑾川的手指在早餐盒上收紧又松开："怕！"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但我更担心你出事……程曜和宋薇……"
他的声音哽住了，喉结上下滚动。程暖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像是在极力控制什么。
"我明白了。"程暖突然说，"我接受offer。"
程瑾川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但我有条件。"程暖首视他的眼睛，"第一，我要从基层做起，不要特殊待遇；第二，你不准干涉我的工作；第三..."她咬了咬嘴唇，"每周陪我吃一次饭，就当...监督我康复。"
阳光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中浮动。程瑾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松动了："...好。"
"还有，"程暖补充，"这个杯子归我了。"
程瑾川的目光落在那个保温杯上，眼神柔软了一瞬："喜欢就拿去吧。"他转身走向门口，"总部还要开会，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给老陈打电话。"
门关上后，程暖打开早餐盒。里面是她最喜欢的广式点心，每一块都还冒着热气。她咬了一口虾饺，突然尝到咸涩的味道，不知何时，眼泪己经掉进了食物里。
走廊上，程瑾川靠在墙边，深深吸了口气才平复胸口的悸动。手机震动起来，是林薇的来电。
"程总，董事会那边..."
"推迟。"程瑾川打断她，"我今天在苏黎世办公。"
"可是纽约那边……"
"视频会议。"程瑾川看了眼腕表，"另外，准备一下程暖的入职手续。从市场部助理做起，不要声张我们的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您确定吗？"
程瑾川的目光穿过病房门上的小窗，落在那个低头吃早餐的身影上："嗯。"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的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暗处，就像他那些说不出口的牵挂，永远徘徊在理智与情感的边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