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身体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后脑勺磕出闷响。
夏灵踉跄着扑过去，膝盖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刚触到沈墨额角的冷汗，便被一股阴寒的灵力反噬得缩回手——那冷意像蛇信子般顺着她的血管往上钻，在她太阳穴处绞出刺痛。
“灵纹还在渗黑气。”唐嫣半蹲着，指尖悬在沈墨胸口三寸处，灵力探入的瞬间眉峰紧蹙，“这不是普通的标记，是玄冥阁用活魂祭炼的‘共鸣点’，他们能通过这个随时唤醒她。”她抬头时眼底泛着冷光，“再拖半小时，沈墨的魂魄会被彻底同化。”
夏灵喉间泛起腥甜。
她昨夜为了镇压第一波怨灵潮，透支了七成灵力，此刻连抬手都在发抖。
可当视线扫过沈墨苍白的脸——那是三天前还在给她端热姜茶的姑娘，会红着脸说“夏小姐的能力好酷”的普通灵修者——她突然咬了咬舌尖，腥热的血味涌进口腔，涣散的瞳孔重新聚起焦距。
“我来切。”她扯下颈间的银铃挂坠，那是用百年雷击木芯雕成的，“需要稳定的封印阵。”话音未落，后腰突然被人托住，陆霆轩的掌心隔着薄衫传来热度。
她偏头，撞进他紧绷的下颌线，他眼尾泛红，分明也在强撑，声音却稳得像定海神针：“我护着你。”
“陆少，你那边情况如何？”紫鸢的刀尖挑开一道扑来的阴煞，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绽开暗红花纹。
她后背抵着廊柱，另一只手按住肋下的伤口——方才为了替唐嫣挡那道黑芒，玄铁刀都崩了个缺口。
陆霆轩松开夏灵，后退两步闭目凝神。
灵源觉醒后的热流在他体内横冲首撞，像有团活火在丹田烧着，他甚至能听见灵力流动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般细碎。
再睁眼时，瞳孔里的金光淡得像层薄雾，却精准锁住了庄园后院的方向：“灵力在往废弃祠堂汇聚。”他抬手指去，“那里应该是第二道入口。”
“明白。”柳青抄起腰间的符弹枪，战术靴在地上碾出火星。
他转头对身后的护卫吼：“一组跟我封正门，二组去西侧围墙——刚才检测到那里怨气浓度飙升！”说罢拍了拍副官肩膀，“记得启动紧急防御，所有探照灯对准外围，鬼物怕光！”话音未落，他己提着枪冲进夜色，迷彩服下摆被风卷起，露出小腿上狰狞的旧伤疤。
“韩曜。”唐嫣突然低唤。
夏灵这才注意到，她指尖的灵蝶突然振翅，在离地半尺的位置划出一道幽蓝轨迹。
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声，穿黑袍的男子像从地里长出来似的，怀里抱着卷古旧符纸，边角泛着细密的虫蛀痕迹。
他扫了眼沈墨，又看了看夏灵，喉结动了动：“九极封魂阵。”
符纸展开时发出脆响。
韩曜单膝跪地，指尖沾着沈墨的血在地上画咒文——夏灵认得那是先秦的大篆，每个笔画都泛着淡金微光，像活了的蚯蚓般钻进石缝。
“阵心必须是被标记者。”他头也不抬，“你引导灵力时，我来锁死灵纹的根。”
夏灵将沈墨抱进阵心，能清楚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流失，像块逐渐冷却的玉。
她深吸三口气，银铃挂坠贴在掌心发烫，这是她和鬼魂沟通的媒介，此刻却要用来割断另一种连接。
“开始吧。”她对韩曜点头，然后闭起眼，灵力顺着指尖渗进沈墨体内。
黑暗中，夏灵的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混沌。
她看见无数黑线缠在沈墨的魂魄上，像无数条吸血的蚂蟥，线头全部扎向某个暗红的点——那是共鸣点，正随着她的靠近剧烈跳动，发出类似心跳的轰鸣。
“撕——”她咬着牙拽住一根黑线，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可就在这时，沈墨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指甲深深抠进夏灵的手腕，疼得她险些松手。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们？”沈墨的声音变得沙哑粗粝，像两块石头相互摩擦，“真正的仪式才刚刚开始！”
夏灵猛地睁眼，正撞进沈墨翻白的眼珠。
那双眼仁里，分明有团幽绿的火焰在烧。
“小心！”紫鸢的吼声混着刀锋破空声炸响。
夏灵下意识将沈墨护在身后，余光瞥见东侧围墙方向腾起一片烟尘——是玄铁撞门的动静！
紧接着是护卫队的惊喝，和某种野兽般的低嚎。
“东侧围墙……”陆霆轩的声音突然沉下去。
他望着那方腾起的尘土，金光在瞳孔里明灭，“他们来了。”
夏灵低头，看见沈墨胸口的灵纹突然大亮，像盏红灯笼般刺眼。
而远处的喧闹声越来越近，混着某种熟悉的铜铃声——那是玄冥阁特有的招魂铃，每响一声，就有一道阴煞从地底钻出来。
封印阵的咒文开始晃动，韩曜的额头渗出冷汗：“阵基不稳！”
陆霆轩抽出袖中藏的玄铁短刃，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挡在夏灵和沈墨身前，侧头对她说：“我去拦住他们。”话音未落，东侧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像是整面围墙都塌了。
夏灵攥紧银铃挂坠，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她望着陆霆轩绷紧的后背，又看了眼阵中仍在抽搐的沈墨，突然明白——这一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