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安激动极了，“你见过？”
【白白的，很大团。】胖橘咂巴嘴，想起看到的那一大坨，和照片里的东西很像。
“在哪里？可以带我去吗？”宋念安忙问，虽然胖橘形容得很奇怪，但她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胖橘犹豫了。
不敢去。
可是人类很着急哎。还有狸花在……
【可啊。】
宋念安连声道谢。
于是胖橘带路，往架空层深处去。
架空层尽头是物业保洁的工具房，常年锁着门，宋念安看房时转过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她今早也来看过这里，晃了晃门把手，没发现哪里能藏猫。
但胖橘不往尽头走，而是在中途钻进一个不显眼的灌木丛缺口。
宋念安低头看，不过巴掌大的豁口，在她看来就是这簇灌木长势不好，稀疏了些而己，根本不会是个通道出入口。
“橘橘，在里面吗？”宋念安问。
“喵喵。”胖橘没往里走，而是转身看宋念安。【来呀。】
有点困难。
实在是洞口太小灌木太高，宋念安钻不进也跨不过去。
狸花一眼看穿胖橘的迟疑。
【你怂。】
宋念安不走前头就不敢往前走的胖橘：“喵喵喵喵嗷嗷！”
【你说什么！@?￥#&……】
听出来了，骂得很脏。
胖橘是在玩耍探索的时候看到白毛团的，虽然当时吓了一大跳，但猫猫天性好奇，便放轻脚步试探着去看。然而那玩意儿居然会动！黑黑的东西在白毛团上蠕动，胖橘被这上下起伏的动静吓到，飞速跑远，再也不敢回头。
原谅橘橘的怂怂吧。
至少不能当面戳穿！
“没事没事，我从外头绕一下。”宋念安把睡着的叼叼放下来，提着猫包背带，另一只手拉着芋圆的猫包箱子，往回走绕到楼栋侧面，隔离带的入口在这边。
越往里走，草丛越茂盛，还能看到物业撒的雄黄粉的痕迹。
宋念安看旁边不知何年何月挂的铭牌，虽然锈迹斑斑，但仍然可以看清上面的数字——红叶石楠，灌木高可达2米，乔木高可达5米。
宋念安：……
不会有蛇吧？她忍不住吞口水，本着来都来了，必须看一眼的原则，只能大着胆子往里走。
踏过低矮草丛，路过不平整的泥地要把猫包提起，首到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胖橘所在的地方。
“往哪边去？”
“喵。”胖橘认准方向。【这边。】
有人跟着，胖橘不害怕了，冲在最前面。他记得很清楚，那团白毛其实离房子很近，只是被草草盖住了，没人发现。
在灌木丛最茂密的地方，枝杈交织如网。长势不错的红叶石楠，平铺开的枝叶网上，却出现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凹陷。
宋念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
这里正对着的，是B栋01房的次卧窗口。此时2楼那扇玻璃窗紧闭，窗帘阻隔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她脑海闪过一个很离谱的猜想，但又觉得也许只是意外。
“喵喵。”【它还在。】
胖橘探头探脑看一眼，不敢进去。
宋念安深吸一口气，用力拨开面前半人高的石楠丛。
擀面杖粗细的枝条，盘根错节，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抹白。
她放下猫包，蹲身往里去够。
感觉摸到了，手往回收，抓不住，但宋念安看到指间的毛。
是猫毛无疑了。
狸花己经从另一个方向跑进去了，喵喵叫，不解道：【它怎么不动啊？】
宋念安鼻子一酸，心跳猛然加快。
“狸花和橘橘可以帮我吗？”
【没问题。】【好哦。】
宋念安在这头拉，狸花从另一头用脑袋拱，胖橘利用身型优势撞开挡路的树枝。
几分钟后，这团毫不反抗的白毛被拉了出来。
宋念安扒拉开他脸上的枝叶，正是红豆。
“红豆！红豆！”
宋念安怕极了，摸他的耳朵，摸他后腿内侧的股动脉。
“红豆！红豆你听到我说话吗？红豆？”宋念安的心提到嗓子眼。
“喵。”极轻极轻的声音，仿佛被风一吹就要散。
但好歹，是有回应的。
宋念安整个人松懈下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检查红豆的西肢，没有明显扭曲，没有暴露性外伤，没有血迹。
“喵？”【饿？】
宋念安掏口袋，带出来的猫条都用作答谢礼喂完了，口袋空空。
“你饿了？我带你回家，吃猫条和罐罐好不好？”
红豆很虚弱，几乎说不出话来。
宋念安朝胖橘和狸花鞠躬道谢，承诺过几天就把酬谢礼奉上。
她把红豆带回了自己家，怕和芋圆交叉感染寄生虫，把红豆安置在阳台，关上门做物理隔离。
然后给三只猫咪准备了容易入口消化的主食罐头。
叼叼回秦野家吃，宋念安给他备好粮和水，看他吃上了才离开。
家里的芋圆吃饱就躺沙发上窝着睡着了，鼾声起伏，可见是很累了。
阳台，等红豆吃饱喝足，宋念安用温热的湿毛巾给他简单擦拭。
泥土和灰尘沾在毛发上，蓬松的毛发打结成一缕缕，黑漆漆黏糊糊的，好好的一只白猫变成了黑猫。
“这么多天都在那里吗？”
“喵。”红豆乖乖给她擦。
【出不去。】他太大只，被卡住后动不了。石楠表面连成一片，底下也是根系相连，枝杈交错。
红豆不好动弹，怕被凸起的枝干戳到。他没有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不懂如何脱困，又害怕来往的人和猫，不敢吭声，龟缩一处。
“那你吃什么？”宋念安拆一包新棉签，滴上猫用眼药水，给红豆擦眼屎和脸上的污垢。
红豆乖巧地不动弹，只在棉签怼眼时试图往后退。宋念安便轻柔地搂住他的后颈，不让他退。
【喝水，有喷喷。】
宋念安懂了。
是自动喷淋系统。
红豆卡住的地方，刚巧在自动喷淋的喷头不远处。有水，他才能在炎热夏天活下来。
难怪脸上有腐烂叶片留下的痕迹，叶子沾了水，高温腐化黏在毛发上了。
宋念安擦不掉，怕继续用力擦会揪掉他的毛，只好拿来剪刀，“可能要剪掉一些，擦不干净。”
红豆没意见，他喜欢漂漂亮亮好看的自己，不喜欢现在脏兮兮没人要的自己。
“我给你滴个驱虫。”宋念安给他剪完毛，用密齿梳梳顺，拨开后颈的毛，先做外驱。
内驱混在猫粮里，省得红豆不爱吃药，发现后更加抗拒。
简单打理完，宋念安搬来小凳子坐下，“你怎么会走丢呢？”
这个问题让红豆停住舔毛的动作，他沉默了。
宋念安想起康丽丽那天崩溃的模样，“你妈妈很担心你，她找了你很久很久，还——”
还和你爸爸大吵一架，又在回家时撞见你爸爸出轨在床，更可怕的是，你爸爸没了……
宋念安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喵喵。”红豆耳朵往两侧飞去。
【妈妈，不要我。】
“什么？”宋念安从惆怅思绪里抽离出来。
她以为是红豆走丢后闹脾气，认为康丽丽没有找到他是不要他了，连忙解释：
“她没有不要你！你走丢之后，她就去找你了。我那天在楼下看见她了，当时我还觉得奇怪，那么晚了丽姐怎么会在外面走。现在想想，她是在找你！”
如果不是王志斌出事，康丽丽不可能放弃找寻，不闻不问。
“我看你刚好在家楼下，是不是不小心开了窗，还是爸爸妈妈忘记关了？幸好是二楼……猫咪没有九条命的，千万不要因为贪玩就——”
可红豆缩在墙角，浑身颤抖，耳朵紧紧贴向脑后，后背微微拱起，是紧张害怕防备的姿势。
“喵喵。”【妈妈不要红豆了喵。】
红豆难过极了，湛蓝如琉璃的圆眼睛，流出两行眼泪。
“喵！”【不要红豆了！】
宋念安：“不是的……”
【她买了花花。】红豆急促说道。
【她把喵放在旁边。】他十分委屈。
【她打开了窗，说……】他开始抽泣了。
宋念安愣住，对红豆话语里隐隐透露出的可能，感到不可置信。
她颤声问：“说什么？”
红豆哽咽，喵喵都不畅顺了。
【妈妈，妈妈她说呜！她说楼不高，她骗红豆喵呜呜呜……】
宋念安，彻底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