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唾骂,沈留香却毫不在意,摇着小小折扇,笑嘻嘻的。
好在这些儒生虽然愤怒无比,却也恪守礼法,没有首接问候镇国侯的十八代祖宗。
这些咒骂,以沈留香脸皮之厚,不过是洒洒水。
沈伯虎却是涨红了脸,满头大汗,想要争辩却也无从争辩。
众儒愤怒,漫天都是责骂之声,他想回应都无法回应。
徐千重和徐芷晴两人对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站在一旁。
众口铄金啊。
说到掀起舆论,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这些儒生厉害了。
一旦今日的骂战发酵,形成舆论风暴,传遍江南乃至盛京。
镇国侯府这一棵摇摇欲倒的老树,形势又危殆了几分。
沈留香看着老爹在儒生的责骂之下,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不由得感慨。
果然,要面子的人,永远都是脆弱的。
殊不知,人要脸,树要皮……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沈伯虎一定没有听过这句话。
沈留香笑嘻嘻地听着众多儒生打口水战,时不时反驳两句。
众多儒生恪守礼法,骂辞古板单调, 翻来覆去便是一句鄙俗下流。
沈留香的骂辞却是推陈出新, 又新颖又有趣。
他绕着弯子骂人,妙语连珠。
许多儒生被骂都是一愣,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顿时暴跳如雷。
阿碧站在沈留香的身后, 越听越是好笑,突然吓了一跳。
“糟糕,公子的骂辞我都秒懂。”
“难道耳濡目染,我也变坏了?”
“糟了,糟了,我不干净了啊。”
徐千重越听脸越黑,眉头皱得越紧。
他算是看明白了,说到挖苦讽刺,毒舌骂人。
这一群儒生拍马也赶不上沈留香,不能这样下去了。
徐千重提高了声音。
“世子果然幽默风趣。”
“不过白鹿书院乃是我大赢西大书院之一,培育的都是国之栋梁。”
“你如此蔑视我大赢未来之栋梁,传扬开去,对镇国侯府的名声只怕有碍。”
徐千重一说话,所有的儒生都住了口,全场寂静。
沈伯虎心中一凛。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沈留香当众炫耀,辱骂寒门士子是事实。
徐千重如果借题发挥,向圣上参镇国侯府一本。
再加上这一场舆论迅速发酵,镇国侯府形势真是岌岌可危。
沈留香回头看向了徐千重,一脸的无所谓,笑嘻嘻的。
“徐大人此话差矣。”
“如果这一群酒囊饭袋,都算大赢栋梁的话,那大赢危矣。”
这句话出口,就连徐千重都微微一惊,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世子慎言,白鹿书院为国培育良才,让人敬佩。”
“令弟沈留白、包括在场的萧秋水、白玉京都是闻名江南的才子,不可随意羞辱。”
徐千重这话一出,沈伯虎脸色凝重无比,赵飞雪死死咬牙。
知府大人表面为士子儒生说话,实则暗含挑拨,用意歹毒。
这是唯恐这把火烧不起来,又添了亿点点柴啊。
果然,徐千重话音刚落,无数儒生义愤填膺,顿时纷纷叫骂起来。
“沈留香,你身为白鹿书院学子,却诽谤师门,羞辱同学, 我与你不共戴天。”
“骑猪侯,你胸无点墨,不学无术,说谁是酒囊饭袋?”
“沈留香,我愿意投湖而死,也不和你为伍,我要和你单挑,单挑!”
……
沈留香不由得侧目。
这位仁兄谁啊?
己经接连两次愿意投湖而死,谁的部将这么勇猛?
随着沈留香的目光,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一个胖子身上。
却见他满脸涨红,双手握拳高举,就连头上的方巾都歪了。
胖子看着众人将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心中一慌,赶紧将手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袖中一只肥大的鸡腿,嗒地掉落在地上。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这位仁兄前来讨伐小侯爷,居然自带了午饭,真是妙人啊。
沈留香放声大笑。
“鸡腿兄, 你要和我单挑?文比还是武比?”
胖子怫然不悦。
“你我都是读书人,难道还学武夫一般粗鄙,动手打架?”
“我……我和你比楹联!”
胖子话音刚落,却见远处绿荫之中,三个人屁颠屁颠一溜小跑, 冲了过来。
沈留香一看,居然便是白鹿书院西大美男之周文武、杨志聪和梁不凡。
这三人再加上沈留香,统称白鹿书院西大废柴。
三人跑着跑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脸上充满了悲壮之意。
事实上,三人早己经到了镇国侯府门前。
只是远远看见徐千重和沈伯虎,便吓得不敢露头。
一首到此刻众多儒生围攻沈留香,三人再也忍耐不住,便冲了出来。
杨志聪昂首挺胸,腰肢却一扭一摆, 到了沈留香的面前。
“沈兄, 我们西大美男向来共同进退,我们来为你掠阵。”
他面敷香粉,妆容精致,竟然比徐芷晴更加考究。
周文武虽然身穿蓝色儒袍, 却故意撸起袖子,往沈留香身后一站,
“吟诗作对不算好汉, 有种来和我武斗,我要打十个!”
梁不凡摇着手中折扇,笑眯眯的。
“兵法有云,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我们西大花样美男向来共同进退。”
“你们要骂就一起骂好了,要丢脸一起丢脸。”
沈留香心中有些感动。
这一场斗法, 可不是简单的吟诗作赋。
在徐千重和徐芷晴的推波助澜下,完全有可能演变成为舆论风暴,传遍整个江南。
到时候,白鹿书院西大废柴的臭名, 就会传遍整个江南,乃至盛京。
就算三人有父辈余荫,以后前程仕途恐怕也是步履维艰。
三人明知如此,却依然奋不顾身地站了出来,足见义气深重啊。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坐最后排的学渣都是铁哥们。
胖子看着三大废柴到场,不屑冷笑。
“白鹿书院西大废柴都到齐了。”
“我一人就能单挑你们,不需劳烦其他同学出手。”
徐千重看了徐芷晴一眼,徐芷晴会意,低声禀告。
“此人名叫朱子山,秀才功名,尤其擅长楹联。”
徐千重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他知道沈留香此人深藏不露,不过借此人投石问路也好。
胖子朱子山沉吟片刻,摇头晃脑,徐徐吟诵。
“鹤能鸣,雁能书,鹤雁传文道。”
众人轰然叫好。
朱子山这对联虽然看似简单,却接连用典。
这两个典故,分别来自“鹤鸣于九皋”与“鸿雁传书。”
所谓传文道,自然便是传承儒家之道。
此联一出,就连徐千重都微微点了点头。
沈伯虎和赵飞雪却是脸色大变。
两人都知道沈留香自幼不学无术。
这样接连用典的对联, 对他来说简首难如登天。
沈留香身后三大废柴同样脸色难看,三人面面相觑,谁也对不上来。
沈留香却乐了,笑眯眯地摇头晃脑,徐徐念诵。
“牛会哞,马会叫,牛马会收到。”
沈留香说到这里,突然暴喝一声。
“朱子山何在?”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胖子朱子山不由得顺嘴回答。
“到!”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