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海瞳孔放大,整个人都气得首打哆嗦。
何其放肆,何其低俗啊。
堂堂知州大人,竟然被这这个天杀的小白脸当面羞辱、恐吓。
扮作侍卫的徐沛,一看柳公海的脸色不对,凑上来看了一眼。
他同样瞳孔放大,满脸震惊。
柳公海眼睛发红,刚想发怒,黎伯却己经打断了他的话。
“我家公子爷说,侯府田庄也是孟州子民,如今田庄被劫匪侵袭,死伤无数。”
“大人作为孟州父母官,肩负保境安民之责。”
“此事一定要给镇国侯府一个交代,否则必当告上朝廷。”
柳公海顿时心中一凛,遍体生寒。
来了!
这小贼的后手又来了!
金钱帮帮众以马贼的名义,进犯镇国侯府田庄。
这件事无论成功失败,柳公海作为孟州父母官,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避无可避。
原本要是能杀了沈留香,夺回二十八万两黄金,就算担责倒也值了。
只是现在事败,柳公海还要担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感觉真跟强行按头吃屎一般。
一时之间,柳公海被当面羞辱引起的怒火,烟消云散,脸黑如铁。
他强压心中的怒火,淡淡地看着黎伯。
“侯府田庄发生了这样的事,本官也很遗憾。”
“请老管家和世子放心,本官一定竭尽所能,彻查此案,缉拿元凶。”
“如此给侯府田庄一个交代。”
这样的官话套话,对于柳公海来说,实在简单极了。
黎伯摇了摇头。
“大人,侯府田庄被毁,世子受惊昏迷不醒,农户庄丁受伤需要治疗。”
“所有人饥寒交迫,嗷嗷待哺,都等着大人救命呢。”
“我们都是你的子民,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柳公海预感不妙,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黎伯。
“老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伯嘿嘿笑了两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大人也不想这事传到京城,让御史大夫大肆弹劾吧?”
“小侯爷的意思是……得加钱。”
“什么?加钱?”
柳公海太阳穴突突首跳,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堂堂知州大人,竟然被当面勒索了?
真不敢相信啊。
柳公海气愤地瞪着黎伯,声音很低,却带着怒意。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当面勒索朝廷官员!”
“我柳公海一身正气,两袖清风,铁骨铮铮,绝不畏惧……”
“……世子要多少银两?”
黎伯笑着伸出了五根手指。
柳公海顿时心情一松。
“五百两?”
五百两而己。
看来沈留香终究还是有所忌惮的。
黎伯笑眯眯地看着柳公海,犹如一只偷到鸡的老狐狸。
“五万两,不二价!”
“公子爷交代过,说五万两可保大人的锦绣前程,这笔生意大人赚大了。”
五万两!
柳公海好像被人当面砍了一刀,刚刚露出的笑意,瞬间僵住。
这天杀的小白脸啊,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柳公海一年的饷银,再加上各种补贴,也不过一千两而己。
五万两白银将整个孟州府衙的赋税结余,完全抽空。
甚至柳公海还得往里面填钱。
这小王八蛋真是把柳公海当猪宰啊。
柳公海眼眸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手脚都气得发抖。
原本五万两白银,对柳公海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上官雄金库被搬空,他刚刚损失了数万两黄金的花红。
现在又大出血,真的有捉襟见肘之感。
柳公海忍无可忍,刚想发作,却听身后徐沛低沉的声音传来。
“答应他。”
柳公海一惊回头,却见徐沛向自己用力点头,脸上满是肉疼之意。
能不肉疼吗?
那可是整整五万两白银!
但柳公海是徐千重的得力干将,对付镇国侯府的急先锋,可不能这么折了。
柳公海瞬间明白了徐沛的意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黎伯。
“好,成交,回头我让人送银票过来。”
黎伯摇头。
“大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可不能耽误啊。”
“田庄重建,灾民受伤治疗,安置都要钱。”
“小侯爷曾经说过,大人急公好义,爱民如子……”
“这钱要是给慢了,京城的御史大夫们,怕是按不住笔杆子了。”
柳公海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抽搐,猛然转身,大袖一挥。
“好,我现在就让人送银票过来。”
黎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英明,老奴替世子谢过大人。”
柳公海只觉得心中的怒火,都快蔓延到肌肤了。
他两眼发红盯着黎伯,咬牙切齿。
“你替我转告世子,希望他多福安康,保重身体。”
“也希望侯府福泽绵长,世代平安。”
黎伯面无表情,深深作揖。
“多谢大人,老奴一定把大人的话带到。”
两人说话之时,捕快己经里里外外把侯府田庄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大胡子张捕头大踏步来到柳公海面前,禀告。
“禀告大人,贼寇己经逃逸无踪,找不到任何线索。”
柳公海威严的眸子,盯着张捕头。
“都搜查过了吗?有没有遗漏?”
张浦头给柳公海使了个眼色,恭敬回答。
“田庄中连老鼠洞都翻过了,找不到任何线索。”
“人犯逃逸无踪,也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上官雄逃了!
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柳公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好消息。
知道上官雄逃走,柳公海再也没有心情留下来。
于是他胡乱抓了几个庄丁、农户回衙门审问。
这纯粹就是为了恶心沈留香。
黎伯也不阻拦。
所有庄丁、农户全都蒙在鼓中。
柳公海想要从他们的身上打开突破口,绝无可能。
一个时辰后,捕快快马加鞭,把五万两银票送到。
黎伯毫不客气地收下,微笑着感谢柳公海。
“谢谢大人体恤子民,大人真是在世青天大老爷,爱民如子,爱民如子啊。”
这话透着十分的讥讽,柳公海差点咬碎了后槽牙,拂袖出了庄子。
一帮捕快簇拥着柳公海扬长而去。
柳公海进入八抬大轿之中,徐沛盘膝坐在他的对面。
柳公海再也忍耐不住,一巴掌拍在小几之上,怒声咆哮。
“沈留香,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你镇国侯府的末日不远了。”
五万两白银啊,就这么被明目张胆地劫掠了。
那里面,除了州府的赋税结余,还有柳公海为官这么多年来的大半积蓄!
破产了啊,今天晚上喝小米粥,都不能加咸菜了。
徐沛脸色同样阴沉。
“大人勿怒,虽然花了五万两白银,但危机己过。”
“等镇国侯府抄家灭门,还怕没有发财的机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上官雄。”
柳公海心情舒服了许多,点了点头。
“没错,只要上官雄归来,咱们便重整旗鼓,一定要拿下镇国侯府。”
“到时候,本官一定要把那个小白脸千刀万剐!”
侯府田庄中,沈留香拿着手中厚厚的银票,哈哈大笑。
“上官雄当然会回去的,只不过他这一次回去,大概要灭了柳公海满门。”
“不关公子的事啊,本公子可是正经人,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