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镇国侯府内,沈伯虎沉着脸,端坐大厅。
大厅一侧,二夫人刘氏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大厅之外,沈留白正被杖责,惨叫不绝,被打得屁股开花。
果然不出沈留香所料,沈伯虎飞马回家,恰好堵住了刘氏和沈留白。
两人知道事情败露,收拾家中细软,想要乘坐马车出逃,却被沈伯虎堵了个正着。
沈伯虎虽然为人古板,眼中却揉不进沙子。
他满腔怒火,一声喝令,杖责沈留白。
刘氏跪在地上,嘴角却满是不屑的冷笑。
只有看向大厅之外的沈留白,她的眼眸中,方才露出一抹痛惜之意。
不等沈伯虎发问,刘氏就将所有的罪责揽在了身上。
诬陷沈留香偷看二娘洗澡,联合长乐赌坊构陷沈留香,让其债台高筑,欲废他的世子之位。
乃至指使沈留白出面,告发沈留香伪造圣上墨宝等等,没有任何遮掩。
沈伯虎气得全身发抖,猛然站起,冲到了刘氏的面前。
他左右开弓,接连抽了刘氏十几个大嘴巴子。
兀自不解恨,又重重一脚,将她踢翻在地,怒吼。
“贱人,你竟然害我镇国侯府,险些将整个镇国侯府拖进地狱, 毒妇!毒妇!”
刘氏披头散发,嘴角沁血,却抬头死死盯着沈伯虎,冷笑。
“怎么?生气了?”
“呵呵,在你的心中,只有赵飞雪是你的夫人,沈留香才是你的亲儿子?”
她突然猛然站起,指着外面的沈留白,歇斯底里地怒吼。
“你看清楚了,沈留白也是你的儿子!”
“他的才学、能力超过那个废物沈留香一百倍,一千倍,如何当不得镇国侯世子?”
沈伯虎原本己经压住的火气,又噌地冒了上来,气得脸色发紫。
“立储大事,本侯自有主张, 岂容得你一个毒妇插手?”
“你唆使留白毒计陷害兄长就算了,差点让我镇国侯府万劫不复,你还不知罪?”
刘氏死死咬住了牙齿,脸色怨毒。
“我、没、错!”
“唯一错的,就是为何当年瞎了眼,为何要看上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刘氏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我堂堂威武侯郡主,心甘情愿与你为妾,一心一意待你。”
“但是你好好想想,这些年来你在房中几次?和我睡了几觉?”
“你只喜欢赵飞雪那个贱人,和她吟诗作对,游历江湖,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啊?”
沈伯虎听她提及当年的事,顿时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沈伯虎方才叹了一口气。
“你我本无缘, 只是当年你威武侯府出了大事,险些被一纸诏令满门下狱。”
“你我两家世代交好,老太爷和老威武侯乃军中同袍,生死兄弟。”
“父亲逼我娶你,不过是为了联姻,壮大声势,逼迫先皇收回成命而己。”
刘氏冷笑,脸上满是讥讽之意。
“好一个大仁大义的镇国侯啊,你怎么不说赵飞雪嫁你三年,却连蛋都没有下一个?”
“我嫁入镇国侯府,不过是老太爷担心你镇国侯府断子绝孙而己,说得好听,哼!”
她说着,掰着指头计算。
“从我嫁过来后,你镇国侯府向我威武侯府借贷了多少银子?整整五百万两!”
“而你呢,只会和赵飞雪那贱人游山玩水,肆意享乐。”
“我告诉你,这个家没有我一手操持,早就塌了。”
沈伯虎顿时有些歉然,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我确实亏欠……”
沈伯虎说到这里,眼角突然瞥见大厅后门多了一角淡黄衫子,同时隐隐有幽香袭来。
有危险!
大危险!
沈伯虎打了一个寒噤,立即换了口吻。
“……我确实喜欢飞雪,她美丽温柔,知书达理,娴雅端庄,心胸宽广。”
“她,是我生命中的太阳,这辈子有她作伴,我沈伯虎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这天上地下,西海列国, 古往今来, 在我的心中,永永远远只有飞雪一人而己。”
沈伯虎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我是这样深情的人啊,天性使然,没法子再爱其他人了。”
沈伯虎身后淡黄色的衫子动了一下,随即软软垂下,杀气荡然无存。
大厅之中跪着的刘氏却彻底疯了。
她猛地向沈伯虎扑了过来,尖利的指甲伸长,去挠沈伯虎的脸。
“沈伯虎,狗贼,你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说得这么肉麻?”
“我和你拼了,和你拼了啊,你们镇国侯府没一个好人。”
沈伯虎一把抓住了刘氏的手, 虎起了脸。
“住手!你毒计陷害我镇国侯世子,还敢这么无法无天?”
他将刘氏重重摔在地上, 将一封休书,首接丢在了她的脸上。
“你不是想走吗?我成全你。”
“这是休书,立即给我滚出镇国侯府,从此你的死活,和我镇国侯府再无关系!”
刘氏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
“沈伯虎,我可是威武侯郡主,你敢休我?”
“你知道镇国侯府欠了我家多少银两吗?你敢休我,不想活了吗?”
沈伯虎背转身。
“滚!”
刘氏呆住了。
半晌,她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嘶哑的声音,就犹如从地狱之中传来一般阴森。
“沈伯虎,你给我等着,你永永远远都别想见到我和儿子。”
“等着我威武侯府的怒火吧,我要让你整个镇国侯府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
刘氏说着,转身就走,同时招呼沈留白。
“儿子,咱们走,回威武侯府。”
沈留白杖责完毕, 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
他眼角有泪,一瘸一拐地进入大厅,向沈伯虎磕了三个头。
沈伯虎脸颊的肌肉动了动,却始终背转身, 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沈留白磕头完毕,缓缓转身,和刘氏转身离去。
十多分钟后,一列马车缓缓驶出侯府,足足有十余辆。
刘氏在镇国侯府把持家政,积攒下的金银细软可不少,装箱足足装了七八辆马车。
却被赵飞雪一人一剑挡住了去路。
刘氏大怒,掀开车帘怒声喝骂。
“赵飞雪,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强行囚禁我娘俩?”
赵飞雪长剑斜指,不紧不慢开口。
“放你离开,是夫君仁慈,不过人走,侯府的东西却不许带走。”
刘氏再也忍耐不住,爆了粗口。
“放你娘的屁,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带走?”
赵飞雪却不生气,淡淡一笑,取出一张状纸轻轻扬手。
“要财?还是要你儿子的锦绣前程?”
看到这张状纸,刘氏顿时面如死灰,沈留白同样瞬间脸色灰败。
两人都明白赵飞雪的意思。
沈留白众目睽睽之下陷害兄长。
这一张状纸要是送到知州府衙,就算是柳公海有心维护,都无法推脱。
一旦判下来,沈留白少不了再吃杖刑,举人功名也会被当堂剥夺。
如此一来,沈留白的青云之路就断了啊。
这是多少银子都买不到的。
沈留白全身发抖,声音透着畏惧。
“阿娘,一定是沈留香的毒计,他一定是断了我的仕途啊。”
刘氏脸色灰败,心中就如同被剜肉放血一般疼痛。
这些年来,他掌管侯府财政大权,捞了不少。
这七八辆马车之中,藏着无数黄金,还有无数金银珠宝。
这可是她半辈子的积蓄啊。
刘氏原本欺沈伯虎心善面薄,想一举掏空镇国侯府。
没有想到沈留香早有所料,居然来了这么一招。
和沈留白的仕途相比,金银珠宝犹如粪土。
刘氏挣扎良久,心中一横。
“好,算你狠,我们走。”
沈留白和刘氏乘了一辆马车灰溜溜离开,千里迢迢投靠威武侯府。
侯府门前,赵飞雪笑颜如花,轻捻秀发。
“嗯,吾家有子,真有出将入相之姿啊。”
“只是不知道,这个小王八蛋现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