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降落在瑞士阿尔卑斯山脚的私人医疗中心时，岑雾的高跟鞋陷进积雪里。江霈的大衣裹着她，袖口残留着当归鸡汤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气息。
"他在三楼。"江霈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每天这个时间在做步态训练。"
透过落地玻璃，岑雾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平行杠间挪动。孩子戴着运动护具，后颈露出与江霈如出一辙的玫瑰色胎记。护工遵照医嘱站在两米外，手持心率监测仪随时准备介入。
"室间隔缺损修补术后并发症。"江霈的喉结滚动，"影响了小脑平衡功能。"他突然抓住岑雾的手按在自己左胸，"我取了第三根肋骨给他重建胸骨。"
孩子踉跄着摔倒。岑雾的指甲瞬间掐进江霈的小臂，却见医护人员只是记录数据。小江悔自己撑着软垫爬起来，护目镜下的眼睛亮得格外惊人。
"为什么不扶他？"岑雾的声音发颤。
江霈擦掉她睫毛上的雪粒："因为..."他的唇贴在她冰凉的耳廓，"江家的孩子要自己站起来。"
复健室的门突然打开。小江悔抱着评估报告走出来，看见他们的瞬间愣在原地。评估表飘落在地，岑雾看清上面的数字——平衡能力恢复87%。
"阿姨..."孩子不确定地发音，每个字都像刀扎在岑雾心上。他转头看向江霈，"Dad，这是给我的新医生吗？"
江霈单膝跪地，平视着孩子的眼睛："这是你相册里的人。"他掏出手机，屏保是岑雾站在珠宝展台前的照片，"她就是我的老婆，你的基因来源。"
小江悔突然扑过来，护具硌得岑雾生疼。她闻到他发间淡淡的碘伏味，混合着孩童特有的奶香。孩子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规律得不像是曾经濒危的心脏。
"你比Dad香。"小江悔仰起脸，露出与岑雾一模一样的虎牙，"他说你这里..."小手按在她左胸，"有和我一样的胎记。"
岑雾猛地扯开高领毛衣。锁骨下方确实有枚极淡的玫瑰色印记，与江霈后颈的胎记位置对称。江霈的指尖抚上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三年前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发现的……所以纹了这个。"
窗外开始飘雪。岑雾抱起孩子走向停车场，江霈默默跟在后面。小江悔趴在她肩上突然说：“Dad每次来看我都会在角落里偷偷的哭。"
劳斯莱斯的车门关上时，岑雾发现座椅上放着份《跨国领养文件》。江霈把钢笔塞进孩子手里："签了它，你就能..."
"我要给他改名字。"岑雾打断他，翻开文件最后一页。在母亲签字栏，她重重写下"岑雾"二字，墨迹力透纸背，"江悔太难听。"
江霈低笑着掏出另一份文件。这次是《出生证明变更申请》，父亲签字栏旁新增了母亲信息。他指着"曾用名"那栏："那就改成江慕岑。"
回程的飞机上，小江悔在岑雾怀里熟睡。她摸到孩子后腰的疤痕，突然看向正在处理邮件的江霈："你取的是第几节腰椎？"
"第三节。"江霈头也不抬地解开衬衫，露出后背狰狞的缝合线，"正好不影响睡你。"
岑雾踹向他的座椅，却见小江悔迷迷糊糊举起小手："Dad说谎...是第西节。"孩子钻进江霈怀里，"他疼得把病房的墙砸了个洞。"
舷窗外的云层染上暮色。岑雾抓过江霈的左手，在无名指"赎罪"戒旁狠狠咬出新痕："回国就备孕。"她舔掉渗出的血珠，"这次我要亲自看着脐带血入库。"
飞机落地时，小江悔突然指着窗外喊："Dad的灯！"顺着孩子的手指，岑雾看见停机坪上摆成DNA双螺旋形状的LED灯带，正中央是闪烁的"J&L"。
"现在求婚还不晚吧。"江霈给她系安全带时趁机偷吻，"本来该在三年前..."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柳月娥主治医师"的来电。
岑雾按下免提键，医生急促的声音传来："江总，柳女士的急性排异反应加重！"
车驶向医院的路上，小江悔一首攥着岑雾的手指。孩子的手心全是汗，却倔强地不肯哭。首到看见躺在ICU里的柳月娥，才突然转头埋进江霈怀里："Dad说过...外婆会看着我长大。"
江霈的拳头砸在墙上，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