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战沉默半刻，没有说话。
本朝实施严格的户籍和契约制度。
为妾，为奴的卖身契都是经过官府备案的法定文书，官府中留存副本。
不仅如此，官府认可的牙人口供也是重要证词。
换句话说，主家必须自愿签署‘放良书’，牙人见证，并报官备案，才能合法脱籍。
如果没被放良，而自行离开主家，被官府缉拿，也会罪判杖刑，根据《刑统律》，妾和奴都属于主家的私产。
所以，即使偷了卖身契，撕毁，也无效，反而会罪加一等，按照盗窃、毁弃契约文书论罪。
苏臻昭见萧墨战未说话，转而拿过茶壶，滚烫的开水浇在茶叶上，卷曲的绿球，瞬间舒展开，茶香西溢。
苏臻昭将茶倒入公道杯，又从公道杯沏入萧墨战茶盏之中，推给萧墨战，“我以为萧大人无所不能。”
萧墨战似乎想了很久才说道：“并非没有可能，许我多想几日。”
苏臻昭笑道：“那我当大人应下了。”
萧墨战低头浅笑，“嗯。”
萧墨战放下茶盏，“苏二姑娘，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正式开始了，第一件棘手的事情是我姐的婚事，苏二姑娘可有主意了？”
自从在苏府见到沈声衍之后，萧墨战每次想起他，恨不得把他弄死，碍于萧卿卿对他一往情深，才没有任何行动。
总之，他不愿意让沈声衍在京城多待一炷香的时间。
只是他和萧卿卿之间还有婚约在，昨夜他试探过萧卿卿，萧卿卿依然坚持要与沈声衍完婚。
苏臻昭说道：“明天是不是，萧卿卿与沈声衍去寒潭寺求吉日的时间？”
按照风俗，婚嫁前要去山中最有灵性的寺庙求一个吉日，虔诚地烧三天香，然后确定婚期，一切都会提上日程。
萧墨战点头，“是。”
苏臻昭伸出手，萧墨战一愣，这个动作甚为熟悉。
萧墨战问道：“要钱？”
苏臻昭小嘴一翘，“有钱好办事，既然合作，萧大人出钱，我出力。”
萧墨战冷哼一声，“晚些时候，让褚梁送到你的甜药铺。”
“好！”
萧墨战问道：“你想怎么做？”
“你明天就知道了。”
按照原书所讲，明天与大晟国接壤的印良国公主在京城，印良国国主旨在为公主选驸马，而且印良国上下极为迷信，对于选择寺庙都要遵循某种天意。
不如驸马就让沈声衍当了吧。
其实，明面上，印良国是公主前来，实际上是在给印良国的王子选‘妃’，印良国王子有着与众不同的癖好。
有一种很邪的坏笑浮现在苏臻昭的脸上，恰好被萧墨战捕捉到了。
萧墨战蹙眉，“一肚子坏水。”
苏臻昭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便从雕花木窗望了出去。
楼下热闹非常。
百姓们站在两旁，夹道欢迎，嘴里喊着：“镇北大将军，镇北大将军。”
萧墨战解释道：“镇北大将军王蒙孟不允许带兵回京，他旁边只有两人，一人是王氏的兄长王奇，你要当心他，这个人做事不考虑后果，王蒙孟在，还好说，如果王蒙孟不在，你千万不要单独和他在一起，另一个人是王蒙孟的心腹。”
“至于其他人，都是圣上的殿前司，这些都是迎接他的礼节。”
苏臻昭的目光注视在王奇身上，按照书中描述，王奇这个人是瞧不起苏守玱的，他一首认为，他们大将军的家世背景，不应该把妹妹嫁给这种低阶世家，时不时的出言讽刺苏守玱。
王奇这个人没有什么城府，有勇无谋。
后来，他单独作战的两场战役都败了。
苏臻昭问道：“他不应该先找你吗？”
萧墨战笑道：“他未入城前，就给我下了战书，要同我决一死战。”
“所以，”萧墨战继续说道，“苏二姑娘，我们两人的目标出奇的一致啊。”
苏臻昭望着楼下浩浩荡荡的队伍，一上来，就要对付镇北大将军，还有相国府，她这是什么好运气。
苏臻昭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也该着手准备明天寒山寺的事了。
苏臻昭起身，“萧大人，别忘了，把银两送到甜药铺子。”
说完，苏臻昭绕开屏风，推开行云阁的门，同黄豆，红豆离开了。
————
寒山寺在京城郊外，寒山寺并非皇家寺庙，不大，据说许愿灵验，因而，不是皇家，胜似皇家。
苏臻昭带着黄豆、红豆坐着马车来到寒山寺。
寒山寺外车辙多如牛毛，有七八辆甚是特别，宽距不似大晟国。
苏臻昭瞟了眼车辙，便知道印良国的人来了。
苏臻昭说道：“进去吧。”
苏臻昭穿过天王殿，进入大雄宝殿，时间计算的刚好。
沈声衍与萧卿卿正在求签。
“卿卿姐。”
萧卿卿穿着青绿色的襦裙，气质温婉贤淑。
萧卿卿抬眼，看到苏臻昭，心中一喜，温柔地埋怨道：“昭昭妹妹，我的纳吉礼，你没去，是发生什么了吗？”
苏臻昭拉着萧卿卿的手，“被主母关起来了。”
萧卿卿拍了拍苏臻昭的手背，“难为你了。”
这时，沈声衍见到苏臻昭，完全不似在苏府时候的他。
沈声衍说道：“苏二姑娘，今天怎么会来寒山寺，卿卿，你让她来的？”
萧卿卿摇头：“刚巧碰上。”
沈声衍一听，不是萧卿卿请她来的，心中暗爽。
专门挑这个时间来，就是为了他。
今日来寒山寺的人都会在寺中待三天，有的是机会单独和她相处。
沈声衍问道：“那苏二姑娘，可安排好了住处？”
苏臻昭点头，“自然。”
这时，一位高僧说道：“沈施主，萧施主。”
萧卿卿一脸期待，期盼着得个吉日。
沈声衍也是如此，日子确定了，第二日就能纳苏臻昭为妾了。
想必苏臻昭也是等不及了，才赶过来看的吧。
高僧欲言又止。
萧卿卿觉得不对劲，柔声说道：“大师，是不是日子定不下来，可首说。”
高僧缓慢说道：“贫僧测八字，观签文，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
沈声衍也不明白了，“大师，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二人，一个显示了吉日，一个未显示吉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