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再次开口时,声音放得更缓,更柔, “只是……处理麻烦这种事情,由我来做,不是更省你的力气么?”
苏臻昭弯起唇角,“你这么急吼吼地闯进来,不怕坏了我的计划?”
“坏了?吗?”
萧墨战眉头微蹙,心瞬间被揪紧。
他下意识地又向她迈近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我……真的坏了你的计划?”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安的急迫。
苏臻昭看着他骤然靠近带来的压迫感,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小步维持距离,却在触及他专注的目光时,顿住了脚步。
心漾开层层涟漪。
她轻轻别开视线,避开那过于灼热的目光。
“暂时没有。”
苏臻昭又抬眼,“放心,他会再来的。相爷必然不肯罢休,毕竟这款药是我特意为他的大公子研制的。”
“咳。”
片刻之后,萧墨战朝身后招了下手,
潘三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雕花扁匣进来,将匣子放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上,又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萧墨战的目光落在盒子上,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漫不经心。
“唔,府库里正好看到这些料子。”
他上前一步,亲手打开了匣盖。
里面整齐叠放着五套折叠得一丝不苟的崭新衣裙,面料流光溢彩。
有烟霞云雾般的霞影纱,有暗夜寒星似的墨蓝云锦,有温润如水的月白云纹绫,还有浓烈如血却又不失雅致的绛红织金缎。
触手生温,皆是贡品等级的顶尖货色。
“你整日在药铺里穿梭忙碌,沾了药气也就罢了,穿些体面的衣物总归是必要的。”
萧墨战似乎又带着点笨拙的解释。
“这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能看到你,显得我萧府……短了你的用度。”
最后半句,萧墨战目光略微错开,仿佛真的是在维护萧府的体面,而非纯粹关心她这个人。
“哦?”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
“原来……”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萧大人是怕我……丢了萧府的脸?”
萧墨战被她这句反问和那清透了然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藏在袖中的手再次悄然握紧。
想反驳,想解释“并非如此”,可对上她眼底那片了然的笑意,所有的话语便卡在了喉咙里。
一种被看穿的窘迫与一丝奇异的悸动交织着冲击他的胸膛。
茶室里,炉火的微光跳跃着。
他只是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锁,谁都没有再开口。
首到乔筏再次过来,萧墨战才离开。
这次乔筏的态度比上次要好得多。
乔筏一进门,就点头哈腰,仿佛相爷不是他主子,苏臻昭才是。
乔筏谄媚笑道:“苏掌柜,上次是我不好,您大人有大量,当我是个混蛋,您要是想出气,再泼我几身开水都行。”
苏臻昭的目标可不是把秘方卖给他,而是让相爷自己来谈。
只有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是他们非要不可,她再告知这药有副作用,让他们自己选,最后有什么事,别怪她没提醒。
苏臻昭淡然道:“乔管家,严重了,你我可没有任何矛盾。”
乔筏一听,赶忙道:“苏掌柜大气,都是我的错,让苏掌柜见笑了。”
乔筏边笑,边让陪同的小厮过来。
小厮这次放桌上的,可不是一个盒子,而是三个?
苏臻昭假装诧异,“乔管家,这又是……”
乔管家挨个打开盒子,白花花的银钱,“苏掌柜,上次是我不识抬举,没有考虑到您的辛苦,着实一厢情愿了,这些是一千两,望苏掌柜收下。”
苏臻昭把盒子盖上了。
乔管家顿然,“苏掌柜何意?我们相爷说了,之前多有误会,若是苏掌柜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我必然一五一十禀报给相爷,帮助苏掌柜解决。”
苏臻昭道:“这款药不止配药分量严格,食用也极为严格,若是过量食用,后果不堪设想,若是出了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不用说你了,就是相爷,他也担不起。”
乔管家想了想,又犹豫了几分,见苏臻昭说得诚恳,不像是骗他的样子。
乔管家给苏臻昭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苏掌柜,不瞒您说,您这‘宁心玉露’对我们大公子特别合适,以前……”
乔筏左顾右看,见到西周没人,才悄声道:“我家大公子以前吸食过幻气。”
苏臻昭装作不知道,“幻气?”
“苏掌柜看上去像是不知道?”
苏臻昭摇头,“没听过。”
乔筏道:“你不知道也正常,都是京城公子哥之间流传的东西,顾名思义,那东西吃了,脑子不太正常。”
乔筏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随后道:“可自从喝了你的‘宁心玉露’,大有好转,完全是一个正常人了,可这不?市面上的药没了,只能过来找您。”
苏臻昭道:“这样吧,我把相国府的名字记下,每三天送过去一瓶就是了。”
乔筏一听,哎呦了一声。
“苏掌柜,三天一瓶哪儿成啊?”
“之前,我们大公子都是一天两瓶,甚至一天三瓶的。”
苏臻昭心道,这款药,她设计的时候,让正常人不会多喝,一般也就三到五天才会喝一瓶,超过这个量,就会恶心,所以对身体无害。
可要是吸食过幻气的人,就不会这样,喝的越久,依赖性越强。
苏臻昭惊愕,“这怎么行,这个量太大了,绝对不行,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最后,因为你们的原因怪罪我,我可不想承担这样的罪名,何况原本是药三分毒。”
乔筏觉得苏臻昭是一个极为合格的药师,把事情讲得明明白白,没有隐藏。
不像其他店铺,为了卖出药,恨不得把药铺都给了你。
乔筏觉得上次的态度,确实太差了。
乔筏继续说道:“苏掌柜,您只需要把秘方卖给我们,我们自己制药,这样,我们相国府的一切都与苏掌柜无关。”
苏臻昭思索了半天,仿佛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最后,苏臻昭还是摇头,“你们相国府,哪里是你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