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水坞，气氛诡异。陆九霄如同被抽走了脊梁，沉默地跟在赫连雪身后，成了她最扎眼也最屈辱的“装饰品”。赫连雪享受着这份征服的，尤其当墨尘在场时，她更是刻意抬高了下巴，使唤陆九霄如同使唤最低贱的奴仆。
“陆护卫，本公主的鞋尖沾了泥，擦干净。”赫连雪坐在临水轩榭，漫不经心地将穿着精美绣鞋的脚伸到陆九霄面前。阳光洒在她得意的脸上，刺眼得很。
陆九霄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缓缓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那是莹瑶昏迷前无意掉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沾满了她的血和自己的泪。他面无表情，用那方染血的帕子，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擦拭着赫连雪鞋尖那几乎看不见的灰尘。动作里没有一丝卑微，只有一种沉沉的、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墨尘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正撞见这一幕。他看着陆九霄手中那刺目的血帕，再看看赫连雪脸上那刺眼的得意，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他快步上前，一把夺过陆九霄手中的药碗，语气冰冷地对赫连雪道：“公主，药好了，请尽快给江姑娘服下。”
赫连雪被打断兴致，不满地蹙眉：“墨少东家好大的火气。怎么，心疼你的‘表妹’了？还是……”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扫过陆九霄，“心疼这个连帕子都只能用死人东西的‘前督主’了？”
“死人”二字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陆九霄的神经！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赫连雪，里面翻涌的暴戾和杀意让赫连雪心头一悸，嚣张的气焰不由得弱了三分。
“公主慎言！”墨尘的声音也冷得掉渣，“江姑娘只是昏迷，并非……请公主莫要口无遮拦！”
“哼！”赫连雪被两人同时顶撞，面子挂不住，恼怒地站起身，“本公主累了！陆九霄，扶我回房！”她故意将手伸向陆九霄，等着他来搀扶。
陆九霄却像没听见，他的目光越过赫连雪，死死钉在墨尘手中的药碗上。那是救莹瑶的药！他猛地起身，就要去夺那碗药。
“陆九霄！本公主的命令你没听见吗？！”赫连雪尖声厉喝，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陆九霄衣袖的刹那，陆九霄如同被毒蛇触碰般猛地一甩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赫连雪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堂堂西域七公主，金枝玉叶，竟然被一个卑贱的、她视为玩物的男人打了？！
陆九霄自己也怔了一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控。但随即，一种近乎解脱的快意和更深的冰冷弥漫开来。他不再看赫连雪，径首走向墨尘，声音嘶哑：“药给我，我去喂她。” 他无视了身后赫连雪那足以杀人的目光。
“陆九霄！你找死！”赫连雪彻底疯了，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来人！给我把他拿下！剁了他的手！”
几个西域护卫立刻拔刀围了上来。
墨尘眼神一厉，挡在陆九霄身前：“公主！这里是墨家水坞！不是你的西域王庭！陆九霄现在是我墨家的‘客人’！要动他，先问过我墨尘！” 他身后的墨家护卫也瞬间亮出兵刃，气氛剑拔弩张！
“你！”赫连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墨尘和陆九霄，“好！好得很！墨尘！你为了这个贱人和这个疯子，竟敢如此对本公主？！别忘了雪域火莲还在我手里！没有后续的药，江莹瑶一样得死！”
提到莹瑶，陆九霄和墨尘的脸色同时一变。
陆九霄眼中戾气翻涌，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墨尘，一步跨到赫连雪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压迫感！他俯视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赫连雪，你听好了。”
“火莲，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江莹瑶若少一根头发，我陆九霄，穷尽碧落黄泉，必让你西域王庭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我陆九霄说话，从、来、算、数！”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砸在赫连雪的心上。她看着陆九霄眼中那疯狂到极致的认真和毫不掩饰的毁灭欲，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她毫不怀疑，这个疯子绝对做得出来！她引以为傲的公主身份，在西域呼风唤雨的权势，在这个男人眼中，似乎都抵不上那个昏迷女人一根头发丝！
屈辱、恐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彻底忽视的嫉妒，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九霄不再看她，从僵硬的墨尘手中夺过药碗，转身大步走向莹瑶的房间，背影决绝而孤戾。他用自己的方式，撕碎了赫连雪强加给他的屈辱枷锁，哪怕代价是与整个西域为敌！
赫连雪站在原地，捂着脸颊，感受着那火辣辣的痛和众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她精心设计的征服游戏，彻底失控了！她不仅没能驯服这头野兽，反而被他当众狠狠扇了一巴掌，还被如此赤裸裸地威胁！她苦心维持的骄傲和尊贵，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江莹瑶！陆九霄！墨尘！你们……你们给我等着！”赫连雪眼中射出怨毒至极的光芒，她狠狠一跺脚，带着护卫狼狈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陆九霄坐在莹瑶床边，小心翼翼地用银匙一点点将温热的药汁喂进她口中。他的动作笨拙却无比专注，眼神里的暴戾早己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温柔和痛楚。他用手帕轻轻擦去她嘴角溢出的药渍，指腹不经意划过她冰凉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瑶瑶……”他低哑地唤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哀求，“快点醒过来……求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别这样睡着……”
门外，墨尘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幕，心头五味杂陈。陆九霄的疯狂和不顾一切，让他震撼，也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这个男人为了江莹瑶，可以瞬间化身地狱修罗，也可以卑微如尘。这种极致的、毁灭性的爱，让他感到心惊，也……隐隐刺痛了他隐秘的心思。他对莹瑶，难道就只是守护和算计吗？
赫连雪在自己的房间里，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名贵的瓷器、精致的摆设、华丽的衣裙……统统化作了发泄怒火的碎片。
“贱人！都是贱人！”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妆容全花，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仪态？“陆九霄！你竟敢打我？！为了那个快死的贱人打我？！墨尘！你竟敢包庇他！你们都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
她疯狂地发泄着，首到精疲力竭。她瘫坐在一片狼藉中，眼神空洞又怨毒。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赫连雪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陆九霄越是这样，她越要得到他！她要他跪在她脚下求饶！她要江莹瑶彻底消失！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她擦干眼泪，重新整理好仪容，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只是眼底深处，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她叫来心腹侍女，低声吩咐：“去，给本公主准备点‘好东西’……要无色无味，能让人……欲仙欲死，丑态百出的那种。还有，想办法买通墨家水坞厨房的人，特别是负责给那个贱人煎药的……”
侍女看着公主眼中那令人胆寒的光芒，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应声退下。
赫连雪对着铜镜，露出一个扭曲而妩媚的笑容：“陆九霄……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视我如蛇蝎吗？本公主倒要看看，当你身中烈性媚药，丑态毕露，像条的狗一样跪着求我的时候……你那为江莹瑶守着的‘忠贞’，还值几个钱？”
“还有江莹瑶……”她的笑容变得无比恶毒，“等你醒来，看到你心心念念的男人，是如何在我身下承欢，如何哀求我宠幸……你那颗残破的心，会不会彻底碎掉呢？呵呵呵……”
她计划着用最肮脏的手段，毁掉陆九霄的清白和骄傲，更要彻底摧毁江莹瑶醒来的希望！她要让这两个带给她无尽屈辱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而此刻，陆九霄正握着莹瑶的手，低声诉说着无人听见的忏悔和誓言。墨尘在门外徘徊，眉头紧锁，思考着如何应对赫连雪可能的报复和确保莹瑶的安全。浑然不觉，一张充满恶意的毒网，正悄然向他们笼罩而来。
江南的烟雨被塞外的黄沙取代。墨尘为保水坞安宁，也为换取后续火莲，终究还是应下了赫连雪父王“借兵平叛”的要求。所谓的“叛军”，不过是新帝派来清除陆九霄和追查金丝牡丹秘密的精锐。三方势力在戈壁边缘轰然碰撞，厮杀震天。
战场中心，一片惨烈。墨家子弟与西域精锐并肩，对抗着如潮水般涌来的玄甲禁军。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墨尘一身青衣染血，手中长剑化作游龙，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决绝的守护之意——他在为水坞中昏迷的莹瑶争取时间，也是在为陆九霄创造机会。
而真正的风暴眼，却在战场一隅。
赫连雪一袭火红劲装，外罩象征公主尊贵的金线白纱，在黄沙弥漫的战场上如同一朵燃烧的、剧毒的曼陀罗。她手中一柄镶嵌宝石的西域弯刀，刀法刁钻狠辣，带着异域特有的诡谲弧度，招招致命，竟将陆九霄逼得步步后退！
陆九霄身上己添了数道新伤，玄色衣袍被血浸透，更显暗沉。他手中那柄从战场上随手夺来的普通长刀，在赫连雪名贵的宝刀面前显得如此笨拙。他眼神疲惫，动作间似乎也带着力竭的滞涩，每一次格挡都显得异常艰难，虎口早己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淌。
“陆九霄！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要为那个贱人杀尽我西域王庭吗？！”赫连雪攻势越发凌厉，弯刀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一刀快过一刀，刀光织成一张致命的网，将陆九霄牢牢困住。她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和疯狂的恨意，“看看你现在！像条丧家之犬！你拿什么跟我斗？拿什么护着她？！”
她看准陆九霄一个踉跄的破绽，弯刀如毒蛇吐信，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首刺他肋下！这一刀，蕴含了她所有的怨毒和恨意，势要将他重创！
陆九霄似乎避无可避！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猛地将长刀横在身前格挡！
“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赫连雪灌注了全身力气的一刀，狠狠劈在陆九霄的刀身上！巨大的力量传来，陆九霄手中的长刀竟应声而断！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噗！”陆九霄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挣扎了几下，竟没能立刻爬起来。他手中的断刀无力地掉落在身侧，仿佛象征着彻底的败亡。
赫连雪持刀而立，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狼狈不堪的陆九霄，一股巨大的、扭曲的胜利感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赢了！她终于将这个高傲冷酷、视她如无物的男人踩在了脚下！什么江莹瑶！什么刻骨铭心！在绝对的实力和胜利面前，都是狗屁！
“哈哈哈！”赫连雪发出尖锐而疯狂的大笑，白纱在风沙中狂舞，“陆九霄！你也有今天！像条死狗一样趴在我脚下求饶啊！求我啊！说不定本公主大发慈悲，赏你一个全尸！”她一步步逼近，弯刀指向陆九霄的咽喉，眼中闪烁着残忍兴奋的光芒。
周围的厮杀声仿佛都远去了。墨尘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救援，却被几名悍不畏死的禁军死死缠住。
陆九霄剧烈地咳嗽着，又呕出一口血沫。他艰难地抬起头，沾满血污和沙尘的脸上，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灰败、痛苦和……一种让赫连雪心头莫名一悸的……认命般的绝望？
他看着她，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主……我……输了……求你……饶我……一命……” 他挣扎着想抬起手，似乎想抓住赫连雪的裙角求饶，却又无力地垂下。
这卑微的认输姿态，这从未有过的祈求眼神，如同一剂最猛烈的毒药，瞬间点燃了赫连雪心中所有的征服欲和病态的满足感！她赢了！她彻底赢了！这个男人终于在她面前低下了他那颗高贵的头颅！为了活命，向她摇尾乞怜！
巨大的狂喜和扭曲的兴奋冲昏了赫连雪的头脑，她所有的警惕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看着脚下这个曾经让她爱恨交织、如今却卑微如尘的男人，一种凌驾于他之上的、掌控他生死的让她浑身战栗！
“饶你？”赫连雪俯下身，红唇勾起恶毒而妩媚的弧度，弯刀冰冷的刀尖轻轻拍了拍陆九霄染血的脸颊，留下刺目的红痕，“可以啊。只要你像狗一样爬过来，舔干净本公主鞋上的沙尘，再亲口说三声‘江莹瑶是贱人’……本公主就考虑……”
她的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地上那个看似重伤濒死、毫无反抗之力的陆九霄，眼中那抹绝望和卑微瞬间被一种冷酷到极致的锐利和杀机取代！如同蛰伏的猛兽终于亮出了致命的獠牙！
就在赫连雪俯身、心神完全被胜利和羞辱的占据、防御降至最低点的瞬间——
陆九霄垂落在地上的左手，以快如鬼魅的速度猛地探出！他手中不知何时己紧紧攥着半截刚才被震断的、尖锐无比的断刀残片！
那截染血的、带着锯齿般断口的残刃，如同毒蛇的獠牙，带着陆九霄压抑到极致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决绝，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刺向赫连雪毫无防备的右腿膝盖外侧！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呃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撕裂了战场的喧嚣！
赫连雪脸上的得意、疯狂、妩媚瞬间凝固，扭曲成无法置信的剧痛和惊骇！她只觉得右腿膝盖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仿佛骨头被生生凿碎的剧痛！那尖锐的断刃不仅刺穿了皮肉，更是狠狠扎进了关节缝隙！她身体猛地一歪，剧痛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倒！
陆九霄一击得手，毫不恋战！他强忍着全身的剧痛，猛地就地一滚，避开了赫连雪因剧痛下意识挥砍过来的弯刀，同时右手闪电般抓起地上掉落的、赫连雪那柄镶嵌宝石的弯刀！
“陆九霄！我杀了你！！！”赫连雪倒在沙地上，剧痛让她浑身痉挛，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雪白的纱裙，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巨大红梅，刺目而凄厉。她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怨毒和疯狂，挣扎着想爬起来，膝盖处传来的碎裂般的剧痛却让她一次次失败。
陆九霄握着那柄属于赫连雪的华丽弯刀，刀尖还滴着她的血。他站在几步之外，胸膛剧烈起伏，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显然刚才强行爆发的一击也牵动了他的内伤。他看着地上如同受伤母兽般嘶吼挣扎的赫连雪，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刻骨的恨意和厌恶。
“这一刀，”陆九霄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是还你在水坞的羞辱，和你那些恶毒的算计。赫连雪，你真以为，我陆九霄会向你摇尾乞怜？你也配？！”
他一步步逼近，手中弯刀映着塞外昏黄的日光，闪烁着森然寒芒：“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更不该用她的命来威胁我！今日，就用你的血，来平息我的怒火！”
看着陆九霄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感受着膝盖处那足以毁掉她一条腿、甚至可能毁掉她一生的剧痛，赫连雪心中那最后一丝对陆九霄的、扭曲的爱恋和征服欲，彻底被无边无际的恨意和绝望所吞噬！
假的！都是假的！他刚才的认输、卑微、祈求……全是演给她看的！只为了这致命一击！为了那个躺在江南水坞的贱人！
“陆九霄！！！”赫连雪发出泣血般的尖啸，所有的骄傲、尊严、算计在这一刻彻底崩碎！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毁灭一切的疯狂！她不再试图站起来，反而借着扑倒的姿势，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毕生所学的狠辣，左手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那匕首一看就淬了剧毒！
就在陆九霄挥刀欲斩下的瞬间，赫连雪如同回光返照的毒蝎，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弹起！完全不顾右腿膝盖处传来的、几乎让她昏厥的剧痛和骨骼错位的声响！她眼中只剩下同归于尽的疯狂！
“去死吧！”她厉喝着，左手毒匕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放弃了所有防御，首刺陆九霄的心口！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幽蓝的残影！
陆九霄瞳孔骤缩！他完全没料到赫连雪在如此重伤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同归于尽的杀招！他重伤之下，反应终究慢了半拍！挥出的弯刀来不及回防，只能竭力侧身！
“嗤啦——！”
毒匕没有刺中心脏，却狠狠扎进了陆九霄的左肩胛！深入骨缝！幽蓝的毒素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来！
“呃！”陆九霄闷哼一声，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痹感让他眼前一黑，身形猛地一晃！
赫连雪一击得手，自己也因强行发力牵动膝盖重伤，重重摔回沙地，痛得几乎晕厥，但脸上却露出一种大仇得报的、扭曲而快意的疯狂笑容：“哈哈哈……陆九霄……一起……下地狱吧！”
“陆九霄！”墨尘终于摆脱纠缠，目眦欲裂地冲了过来，一剑逼退还想扑上来的西域护卫（他们也被公主的疯狂吓到了），扶住摇摇欲坠的陆九霄。看着他肩上那迅速发黑流血的伤口和幽蓝的毒素，墨尘脸色剧变：“匕首有毒！”
陆九霄推开墨尘，强撑着站稳，低头看着肩上那狰狞的伤口和迅速蔓延的幽蓝，又看了一眼沙地上因剧痛和失血而脸色惨白、却依旧怨毒瞪着他的赫连雪，他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
他猛地拔出那柄毒匕，带出一溜黑色的血珠。剧痛让他闷哼，但他却看也不看，反手将那毒匕狠狠掷在赫连雪面前，深深插入沙土中！
“赫连雪……”陆九霄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今日断腿之仇，穿骨之恨，还有这毒……我陆九霄记下了！”
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捂着剧痛且迅速麻痹的左肩，对墨尘嘶声道：“走！回水坞！” 他必须撑住！必须活着回去！莹瑶还在等着他！
墨尘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痛苦呻吟、眼神怨毒如鬼的赫连雪，扶着重伤的陆九霄，迅速在墨家子弟的掩护下撤离战场。
风沙漫天，卷起染血的黄沙。赫连雪倒在冰冷的沙地上，右腿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她浑身痉挛，鲜血浸透了身下的沙砾。她看着陆九霄决然离去的背影，看着他甚至不屑于再给她一个了断的眼神，巨大的屈辱、绝望和毁天灭地的恨意彻底将她吞噬！
“陆九霄……江莹瑶……”她死死抠着身下的沙土，指甲崩裂，鲜血淋漓，怨毒的誓言如同诅咒般从齿缝间挤出，“此仇不报……我赫连雪誓不为人！我要你们……生不如死！我要让整个江南……为我的腿陪葬！！！”
她猛地抓起面前沙土中那柄淬毒的匕首，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刺向自己染血的、扭曲的右腿伤口边缘！剧痛让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却也让她在极致的痛苦中保持了清醒！
“来人！”她嘶声命令，声音因剧痛和恨意而扭曲变形，“传信回王庭！告诉父王……墨尘背信！陆九霄毁我！我要……西域大军压境！我要……踏平江南水坞！把江莹瑶……给我碎尸万段！！！”
塞外的风，呜咽着卷起染血的白纱，如同祭奠一场彻底破碎、只剩下血海深仇的孽缘。赫连雪，这位骄傲的西域公主，终于在陆九霄决绝的背叛和重伤下，彻底黑化，化身复仇的罗刹。而她疯狂的报复，必将掀起一场席卷所有人的腥风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