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的软剑在陆昭明颈侧压出血线,剑刃映出棺椁暗格里那枚青铜钥匙的寒光。三日前陈喻之僵硬的指节间,也曾死死攥着同样的钥匙——陆昭明此刻才惊觉,那钥匙齿痕竟与自己刑部令牌的鎏金纹完全契合。
"陆大人不妨亲自开锁。"太子的蟒袍扫过满地密函,东宫印鉴在棺椁上叩出闷响。陆昭明握住钥匙的瞬间,掌心旧伤突然灼痛——三年前玄镜司大火那夜,他曾用这双手将三十七道精铁门栓依次锁死。
钥匙插入铜匣的刹那,地宫西壁的磷火骤然转青。七十二具焦尸的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黑血顺着石壁星图倒流,在棺椁上方凝成巨大的北斗幻影。朝阳公主的司南突然脱手飞出,针尖首指"天枢"位——那里浮现的赫然是陈喻之濒死时的面容!
"戌时...三刻..."幻影中的陈喻之开口,每个字都带着血沫。陆昭明看见他僵硬的右手在虚空中划动,那轨迹与刑部案卷上的验尸草图完全重合——根本不是自然尸僵,而是在用指节敲击摩斯密码!
"嗒、嗒嗒——"
棺椁内突然传来真实的敲击声。贤王的鬼宿刀劈开铜匣,数百封密信如雪片纷飞。陆昭明抓住飘过眼前的一封,火漆印上的齿痕令他浑身血液凝固——这分明是陈喻之临死前咬破舌尖留下的血印。
"陆大人可识得这些文字?"云初的剑尖挑起染血信笺。羊皮纸上密布的暹罗字符在青光下扭曲,竟与三日前码头商船货箱的标记如出一辙。陆昭明突然记起,陈喻之书房的《异域志》中,夹着张译到半截的暹罗文密码表。
太子突然掷出东宫印鉴,鎏金朱雀撞向血染密信。火星迸溅的瞬间,陆昭明扑身护住信纸,后肩被印鉴棱角划开深可见骨的血口。血腥气中,他看清被烧灼的信纸边缘显出一行小楷:"...朱雀码头戌时三刻..."
"陈少卿用血作显影药引!"朝阳公主的惊呼被机括声淹没。棺椁底板突然翻转,成捆的暹罗丝绸倾泻而出,每匹丝绸边缘都绣着北斗纹路。陆昭明扯过一匹展开,织金暗纹里藏着航线图——天枢位指向的孤岛,正是三日前暹罗商船失踪的方位。
贤王突然割开丝绸,昆仑玉髓的碎屑簌簌而落:"这些才是真正的《七政三式》!"他的刀尖挑起玉屑,在虚空画出星图轨迹,竟与陈喻之咽喉伤口的北斗排列完全一致。陆昭明怀中的刑部令牌突然发烫,鎏金纹路与星图产生共鸣——令牌夹层里滑出张泛黄的密码纸,正是《异域志》缺失的那页!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七十二具焦尸的指骨破壁而出,在虚空拼出血色星图。陆昭明挥刀斩断袭来的骨爪,黑血溅在密码纸上,暹罗字符竟扭曲成汉字:"...东宫印鉴有双芯..."
"小心!"云初的软剑绞碎三支淬毒弩箭。箭尾翎毛上沾着的昆仑玉粉,在青光下显出太子狰狞的笑脸。陆昭明突然暴起,染血的令牌砸向东宫印鉴,鎏金朱雀的右眼应声碎裂——半枚青铜钥匙自雀目跌落,匙身刻着陈喻之的私印!
"这才是真正的密钥!"贤王劈开棺椁基座,暗格里蜷缩的尸骸令众人窒息——那缺失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与陈喻之验尸记录中完全一致的玉环。当陆昭明将钥匙插入尸骸胸口的北斗凹槽,整具棺椁突然首立,棺盖内壁显出血色掌印——三十七个血印正缓缓汇聚成三个汉字:
"陆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