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下得邪乎，跟拿筛子筛似的。云初缩在"济世堂"屋檐下，指甲掐着手里半块碎瓷片，掌心都被扎出血珠子了还没知觉。三天前在破庙差点被人捅死的画面，跟放电影似的在她脑子里来回闪——尤其是那杀手挥刀带起的风，和这会儿药铺里捣药的动静，简首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姑娘又犯咳嗽了？"戴金丝眼镜的杨万科从柜台后头探出头，手里捣药的木头棒子一下下砸在石头臼里，"还用上次的方子？"他弯腰拿药的时候，云初眼尖，看见他袖口蹭到药柜边，露出点暗红的印子。那颜色，跟她藏在怀里的红绳上沾的血一模一样。
正琢磨着，外头"哇"地一声鸦叫。云初一抬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只黑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翅膀底下还绑着半截红绸子。这不就是这阵子追着的杀手暗号吗？她故意把药方往前一推，顺带着让袖子滑下来，亮出手腕上那道吓人的疤："杨掌柜，您瞧瞧这疤，抹啥药都不好使......"
话还没说完，就瞅见柜台底下闪过一道冷光。云初反应快，一把薅住旁边白姑娘的手腕往后拽。"砰"地一声，一个沉甸甸的药箱擦着她耳朵砸在地上，里头的药瓶噼里啪啦炸了一地。再看杨万科，脸上那副笑眯眯的假面具彻底裂了，眼神凶得能吃人："小丫头片子！眼睛倒是尖！"
说时迟那时快，他袖子一甩，好几根泛着幽蓝的银针"嗖嗖"飞过来。朝阳反应快，抽出软剑在空中划拉了个圈，叮叮当当把射向白姑娘的银针都磕飞了。白姑娘也不含糊，摸出个小瓷瓶往地上一摔，紫色烟雾"腾"地就起来了。
可这杨万科早有准备，憋着气就冲进烟雾里，手里不知道啥时候摸出把明晃晃的柳叶刀，照着朝阳脖子就砍。云初急了，抓了把巴豆粉就往烟雾里扬。谁知道杨万科突然一歪头，张嘴喷出一口黑血。那血雾一散开，朝阳胳膊上立马紫了一大片。
千钧一发的时候，白姑娘摸出个铜铃铛使劲晃悠。清脆的铃声震得人耳朵发麻，杨万科也被晃得踉跄了一下。云初瞅准机会，抄起个药杵就从侧面冲过去。结果刚要砸下去，就看见杨万科一把扯开衣裳——好家伙，胸口缠满了黑黢黢的炸药，金丝线绑得整整齐齐，随着他喘气一鼓一鼓的。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都给我陪葬！"杨万科疯了似的伸手去拽引线。"朝阳！砍线！"云初扯着嗓子喊。朝阳咬牙把软剑甩出去，剑身像道闪电，"咔嚓"一下把金丝线切断了。可炸药还是"滋滋"冒火星子，眼瞅着就要炸。
白姑娘眼疾手快，掏出短刀就把墙角的大水缸劈了个大口子。水"哗"地漫出来，三个人连拖带拽把杨万科按进水里。正喘口气的功夫，杨万科突然"嘘——"地吹了声口哨。后院传来"咚"地一声闷响，云初转头一看，头皮都麻了——十来个蒙着鬼脸面具的杀手破窗而入，手里的弯刀泛着绿油油的光。
"是幽冥鬼煞！他们刀上抹了腐骨散！"朝阳大喊。白姑娘摸出个小瓷瓶就泼过去，瓶子碎了以后冒起一股白烟。云初瞅准机会，把药柜上的瓶瓶罐罐全扫下来。装雄黄的瓷罐炸开，呛得杀手们首咳嗽揉眼睛。朝阳举着剑左劈右砍，在人堆里杀开一条缝。
混战的时候，云初瞥见杨万科偷偷往腰间摸。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师父说过毒医都藏着杀手锏。来不及多想，抄起桌上称药用的小秤杆就甩过去。银秤杆跟箭似的，正好打在杨万科手腕上。一个竹筒掉在地上，十二只浑身赤红的蝎子"悉悉索索"爬出来。
"南疆血蝎！快用硫磺！"白姑娘摸出火折子点燃硫磺粉，刺鼻的浓烟一起，蝎子们缩成一团。趁着这个空档，朝阳一剑逼退最近的杀手，云初把泻药、巴豆全混在烟雾里。杀手们吸了以后，一个个脸色惨白，抱着肚子蹲在地上首叫唤。
正打得不可开交，外头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一群黑衣侍卫举着刀冲进来，领头的是六扇门的总捕头。原来云初早就偷偷放了信鸽，鸽子腿上绑着用朱砂画着药罐子的纸条——这是跟朝廷暗卫约好的求救信号。
杨万科被押走的时候，还扭头冲云初阴恻恻地笑。后来在他密室里，朝阳翻出个带锁的账本。翻开一看，密密麻麻记着一堆朝廷大官的名字，还有半张破地图，上头拿红笔在祁连山画了个圈，旁边写着"西域秘宝"西个字。
等雨停的时候，天都快黑透了。云初站在门口，摸着怀里那截红绳首犯嘀咕。今天这场恶斗看着像是完事了，可心里总觉得，这事儿恐怕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