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凌晨三点停了。
林浅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在陆家嘴的玻璃幕墙上割出金线。
她手里的马克杯己经凉透,杯底沉着半片柠檬,像枚凝固的琥珀——就像昨晚十一点,她在律师事务所看到的那份证据清单。
手机在大理石台面震动,是沈砚的消息:"周队带着搜查令到仓库了。"
她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秒,回了个"好"。
窗外的风卷着潮湿的青草味钻进来,拂过她后颈未干的发梢——那是方才在浴室用冷水冲头留下的痕迹。
此刻她需要绝对清醒,像把磨了整夜的刀,刃口不能有半分钝涩。
李闺蜜抱着笔记本电脑推门进来,黑眼圈比眼影还重:"联系了六家媒体,《商讯》和《金融时镜》确认今早八点发稿。"她把电脑转向林浅,屏幕上是草拟的标题:《医疗产业园招标会前夕:谁在操纵舆论黑箱? 》。
"把高水军头目给林月转账的截图放第三页。"林浅的指甲敲了敲"林月"两个字,"要特写那个lv包的logo——上个月她在巴黎秀场背的新款,我记得价格。"
李闺蜜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阿棠那边截到了戴公关公司的聊天记录,'务必在招标会前让林浅社会性死亡'这句话够不够炸?"
"不够。"林浅转身拉开行李箱,从夹层里取出个金属盒,"把这个给他们。"盒子打开时发出轻响,里面躺着张内存卡,"里面是林正义人士昨晚冒险拍的仓库监控——陈明远的手下往'招标会物料'纸箱里塞的,根本不是宣传册。"
李闺蜜的瞳孔猛地缩紧:"是...标书?"
"更有意思的。"林浅的拇指着卡面,"我让人比对过,那些纸箱里的'物料',封条是伪造的招标办专用章。"她抬眼时,晨光正好落在眼底,"陈明远想玩狸猫换太子,把他的废标换进去,再把水搅浑说是我动的手脚。"
酒店楼下突然传来鸣笛声。
林浅凑到窗边,看见两辆警车闪着蓝红相间的光,碾过积水的路面驶向仓库方向——沈砚的人效率比她预想的还高。
"七点五十。"李闺蜜看了眼手表,"该去发布会现场了。"
林浅对着穿衣镜整理衬衫领口。
镜中倒影里,她领口别着枚银色星芒胸针——是沈砚今早让人送来的,附言写着"刺破阴影的光"。
她指尖抚过胸针,想起昨夜视频里他说的话:"我让人在你身上装了微型定位器,招标会现场每排座位都安排了便衣。"
"林小姐。"酒店房门被敲响,是沈砚的助理小周,"沈总在楼下等您。"
电梯下行时,林浅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是条匿名短信:"林月在顶楼VIP室,正在撕报纸。"发信人备注是"监控组"——沈砚的安保团队果然无孔不入。
顶楼VIP室里,林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檀木桌面。
面前的平板上,《商讯》的新闻己经挂到首页,高水军头目油腻的脸占据了半屏,配文是"受林月女士指示,持续三个月对林浅进行网络暴力"。
她抓起桌上的卡布奇诺砸向墙面,奶泡混着咖啡渍在范思哲壁纸上晕开,像团烂掉的血。
"姐。"助理小惠缩着脖子递来手机,"陈总电话。"
陈明远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出来:"你疯了?
让手下往仓库送假封条?
现在周队带着搜查令在搬箱子,你知不知道那里面还有我给招标办王主任的'见面礼'?"
林月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昨夜在仓库看到的那箱"物料",最底下压着的红色锦盒——里面是缅甸翡翠镯子,够判十年的那种。
"陈总别急。"她扯了扯被扯歪的珍珠项链,声音突然甜得发腻,"我让人在林浅的演讲稿里动了手脚,她今天要是敢念,明天就能上法治新闻头条。"
发布会现场,镁光灯像暴雨般砸下来。
林浅站在发言席后,能清晰听见台下记者们的窃窃私语:"那不是被网暴的林浅吗?""听说她手里有实锤。"
沈砚站在她右侧半步远的位置,藏青西装熨得没有半道褶子。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第三排最左边的位置停留了半秒——那里坐着戴公关公司的老板,此刻正低头猛按手机。
"各位。"林浅的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开来,清晰得像敲在玉上的脆响,"今天我要展示的,是一组关于'舆论黑箱'的证据链。"
大屏幕亮起,第一张照片是马媒体主编的银行流水,转账方备注"林月女士公关费"。
第二张是高水军头目在群里发的指令:"今晚十点,带五千人去林浅微博刷'小三'。"第三张是戴公关公司的聊天记录截图,最下方那句"确保招标会前林浅身败名裂"被红框圈出。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记者举手提问:"林小姐,这些证据的可信度如何?"
"我们己向公证处做了证据保全。"沈砚开口,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锋,"此外,警方刚刚在浦东仓库查获了伪造的招标办封条,以及涉嫌行贿的财物。"
闪光灯更密集了。
林浅注意到戴公关公司老板的额头沁出冷汗,正偷偷往门口挪。
她对着台下微微侧头:"戴总急着走?
不如等等周队?"
那男人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煞白。
发布会结束时,林浅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七次。
她看了眼未接来电,全是林月的,最后一条短信是:"你赢不了的。"
沈砚的手掌覆上她后颈,指腹轻轻:"去我办公室?
周队说有新发现。"
电梯里,林浅靠在玻璃墙上闭了闭眼。
刚才在台上,她分明看见第三排最右边的位置,坐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何黑客。
对方在她说话时一首在敲手机,而她的社交洞察力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不是慌乱,是...兴奋?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沈砚的办公室在38楼,落地窗外是粼粼的黄浦江。
林浅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林正义人士"。
她接起,那边的呼吸声急促得像拉风箱:"林小姐!
他们找到了...找到了我藏在仓库的记忆卡备份!
陈明远和林月在酒店302房,他们说要..."
"说什么?"林浅的指尖攥得泛白。
"他们说...说你漏了张底牌。"电话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小心...招标会的..."
忙音再次响起。
林浅抬头看向沈砚,他手里的卫星定位仪正在震动,显示着302房的坐标。
窗外的风掀起她的发梢,带来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林浅摸出包里的防狼喷雾,指腹压在按钮上,触感像压着颗即将引爆的雷。
"沈砚。"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眼底却烧着簇新的火,"他们以为我漏了底牌。"她扯了扯领口的星芒胸针,"可他们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止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