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敲门声像敲在林浅绷紧的神经上。
她的指尖在门锁上顿了顿，林浅经验使然，下意识开始分析——门外传来的呼吸声急促却有规律，不是林月那种带着尖锐尾音的喘息，倒像是穿制服的人急行后的平复。
"林小姐。"隔着门板传来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沙哑，是何正。
林浅猛地拉开门。
玄关暖黄的光涌出去，照见何正警服领口的风纪扣没系，警帽歪在臂弯里，额角沾着星点雨珠——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他的肩章都洇湿了一片。
"何警官？"她后退半步让他进来，余光瞥见对门的猫眼暗了暗，"您这是......"
"刚从分局赶过来。"何正快速反手关上门，动作比白天在警局时显得匆忙许多。
原来，他在分局得知技术科破了林月云端备份有重要线索后，为了尽快拿到相关证据，硬撞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才在虎口留下了新蹭的淤青。
他一边给林浅说着情况，一边快速给沈砚发了坐标信息。
“半小时前技术科破了林月的云端备份，里面有段录音。”他从内袋摸出个银色U盘，边拿边说“先别急着拿，我给你说明白”，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红，他按住林浅正要碰到U盘的手背，“是陈明远上周在私人会所的谈话，提到'沈氏并购案的关键节点在明晚十点'，还有'找几个能扛事的，别像上次那蠢货'。”
他的虎口有块新蹭的淤青，像是硬撞开什么门留下的："别急着看，重点在附件里的坐标。"他另一只手掏出张皱巴巴的便签纸，边缘还沾着咖啡渍，"这是林月标注的'备用藏证点'，我比对过卫星地图，其中一个在城边的废弃仓库——三年前高氏科技的旧物流中心，他们当年就是用那批仓库做走私中转。"
林浅的指甲在便签纸上压出月牙印。
便签上的字迹是林月的，她太熟悉了——小学时被林月抢了作文本，上面的字迹至今刻在记忆里。"您怎么确定......"
"林月以为删了云端就万事大吉。"何正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但她不知道，三年前她买水军黑你的时候，用的是陈明远给的副卡，早就被我们挂了监控。"他突然压低声音，"国安的人说，陈明远这次要搞的不只是沈氏，还有......"他指了指窗外，"陆家嘴那栋新立的双子塔，沈砚最近在谈的新能源基金，正好卡在敏感节点。"
林浅听着何正的话，心中涌起一股紧张和急切。
她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也明白自己或许能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
就在这时，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沈砚的来电。
林浅接起时，何正己经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用指节敲了敲玻璃——这是在提醒她注意监听。
"浅浅。"沈砚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何警官刚给我发了坐标。"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敲击声，"我的人二十分钟前己经到了江宁路137号，律师事务所地下室有台加密服务器，正在破解。
但城边仓库......"他顿了顿，林浅能想象他捏着钢笔的样子，指节泛白，"我让陈特助带了六个人过去，你别......"
林浅的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她想到自己的社交洞察力或许能在仓库里发挥重要作用。
于是，她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我要去。
社交洞察力能帮我分辨谁在说谎，仓库里如果有活人，我比任何人都先发现异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沈砚的呼吸声突然清晰起来，像是把手机贴得更近了："到仓库门口给我发定位。
如果半小时没消息，我让人撞门。"
林浅挂了电话，心中满是紧张和急切，她的手有些颤抖，在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撞翻了茶几上的马克杯。
苏棠发来的姜茶照片被茶水浸透，迪士尼贴纸的米妮歪着脑袋，像在提醒她什么。
她蹲下身擦水渍，余光瞥见何正正盯着她床头的全家福——那是十岁时拍的，她缩在角落，母亲和林月站在中间，笑得很亮。
"林小姐。"何正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林浅首起腰，把湿透的照片塞进抽屉最底层，"三年前她推我下楼梯时，就不是了。"
雨越下越大，林浅开着车，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模糊的弧。
她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即将面对的情况，心中有些忐忑。
她把车停在离仓库两公里的巷子里，步行过去时，裤脚己经被雨水浸到膝盖。
一路上，她感受着雨水的冰冷，思绪也愈发坚定。
仓库外墙的涂鸦褪了色，"高氏物流"西个红漆字只剩"高物"两个残块，像道没愈合的伤疤。
她贴着墙根绕到后门，社交洞察力突然刺痛——左边第三块砖缝里有新鲜的泥印，是42码的运动鞋，鞋跟外侧磨损严重，应该是长期穿警靴的人？
不，更像......她屏住呼吸，仓库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陈总说今晚必须把货单备份到境外。"是个男声，带着浓重的川音，"那女的要是敢多嘴......"
"闭嘴。"另一个声音更沙哑，像是含着石子，"沈砚的人在查开曼账户，陈总说了，明晚十点前必须让沈氏的并购案黄掉，到时候......"
林浅摸出手机录音，手指刚按下开始键，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她猛地转身，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从右侧的废卡车后闪出来。
脚步声很近，带着橡胶底摩擦地面的吱呀声——不是运动鞋，是皮鞋，鞋跟很高，像......
"小姐，这么晚在这儿逛？"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迷......"
后半截话被林浅的社交洞察力截断。
她盯着男人的手腕——那里有块表，表盘在夜色里泛着幽蓝的光，是百达翡丽的限量款，全球只有三十块。
而他刚才摸向后腰的动作，虽然被外套盖住了，但肌肉的紧绷程度，分明是在摸枪套。
她又仔细观察男人的神态和细微动作，想起三天前苏棠描述的那个保镖的独特走路姿势，再结合眼前男人耳后那颗朱砂痣，确定就是三天前跟踪苏棠的那个保镖。
雨还在下，打湿了男人额角的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