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林浅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青黑的阴影。
她之前就对陈明远有所怀疑，收集了不少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此时她盯着电脑屏幕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锐利——放大二十倍的照片里，男人后颈那颗红痣的轮廓终于清晰，边缘呈星芒状扩散，像极了上个月慈善晚会上，陈明远弯腰给贵妇递香槟时，从定制衬衫领口里漏出的印记。
她又通过一些隐秘的监控信息，进一步确认了这颗红痣与陈明远的。
“社交洞察力”在她脑海里自动调取记忆：当时水晶灯在陈明远后颈投下暖光，苏棠凑过来小声说“陈总这颗痣长得真有特点”，而陈明远听见后，指尖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笑容都僵了半秒。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被夸赞的害羞，而是被戳穿秘密的慌乱。
与此同时，沈砚也在办公室里对着资金流向图苦苦思索，他不知道林浅此刻正凭借着一丝线索前往那个隐藏着秘密的废弃纺织厂。
她抓起手机翻出通讯录，拇指停在“何警官”的名字上。
指尖悬了三秒，最终按下语音键：“郊区环林路12号，废弃纺织厂。”发送前又补了句，“如果三小时后没收到我报平安，麻烦查下这个位置。”
雨不知何时停了，林浅把车停在离纺织厂半公里的土坡后。
她踩着碎砖往厂区走时，运动鞋底黏上了潮湿的青苔，凉意顺着脚踝往骨头里钻。
围墙缺口处的铁丝网上挂着半截褪色的“安全生产”横幅，被风掀起又落下，发出破布抽打的声响。
沈砚的私人办公室里，投影仪在墙上投出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图。
他捏着威士忌杯的指节泛白，屏幕蓝光在镜片上投下冷光。
“查到了。”助理小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六个自媒体账号的收款方，都指向陈明远名下的‘远宏置业’。”
沈砚转动杯中的冰块，冰块撞击杯壁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他盯着资金链中那笔两百万的“咨询费”，突然笑了，是那种连眼角都没动的冷笑：“陈明远以为买几个水军就能扳倒林浅？”他放下杯子，指节叩了叩投影仪开关，“继续查，查他最近接触过的所有境外账户。”
“等收网的时候，”他望着窗外陆家嘴的灯火，喉结动了动，“要让他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林浅蹲在厂房二楼的废棉堆里，鼻尖萦绕着陈腐的霉味。
她的掌心抵着一块冰凉的金属——半台被砸坏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还粘着没擦干净的碎玻璃。
当她用随身携带的迷你U盘插入接口时，屏幕竟奇迹般亮了，跳出的聊天记录让她血液凝固：
“明晚八点，热搜词条‘沈砚林浅权色交易’，带#投行黑幕#标签。”
“马专家的假合同准备好了，要做得像真的一样。”
“林浅那丫头最近太跳，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三天前，发送人备注是“陈总”。
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浅迅速拔下U盘，把电脑塞回棉堆。
她贴着墙根往楼梯口挪，心跳声大得盖过了自己的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打火机的咔嗒响，接着是男人的脏话：“妈的，那女的不会真来了吧？”
“来又怎样？”另一个声音更粗哑，“陈总说了，敢碰咱们的东西，就——”
“不许动！警察！”
何警官的声音像炸雷。
林浅看见几个便衣从厂房后门冲进来，手电筒光束扫过她的脸时，她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林小姐？”何警官走过来，警服袖口沾着蜘蛛网，“你发的位置我们查过，这厂子是陈明远三年前买的，名义上是仓储，实际……”他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两个男人，“看来是舆论黑产的窝点。”
林浅捏着U盘的手松了松，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红印：“谢谢。”
“该谢的是你自己警惕。”何警官拍了拍她肩膀，“我们会连夜提审这两个，有进展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浅坐在车上，回想着刚刚在纺织厂的惊险一幕，她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而接下来等待她的或许是更复杂的局面。
车子缓缓驶向她的公寓，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凌晨五点，林浅的公寓里还亮着灯。
她对着电脑把U盘里的资料传给林媒体人时，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林姐”两个字让她的指尖顿了顿——自从揭穿林月伪造沈砚照片的阴谋后，她们己经半个月没联系了。
“小浅。”林媒体人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我刚拿到你传的资料，确凿。但……”她停顿的间隙，林浅听见背景里有纸张翻动的脆响，“你最近接触的人里，有没有特别反常的？”
“什么意思？”
“我查资金链的时候，发现有笔转账备注是‘内部消息费’。”林媒体人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压抑情绪，“小浅，有人在给陈明远递你的动向。”
电话“咔”地挂断了。
林浅盯着黑屏的手机，耳边还回响着忙音。
她想起最近苏棠一些言行举止的异常，今早出门前，苏棠帮她整理围巾时说“最近别单独行动”，当时苏棠的眼神闪躲；想起昨天在茶水间，实习生小刘突然问她“今晚要加班吗”，问完后就匆匆离开；想起前天沈砚送她回家时，后视镜里那辆跟了三个路口的黑色轿车……
窗外泛起鱼肚白，林浅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她把U盘收进保险箱时，瞥见日历上用红笔圈着的“周五”——那是沈砚旗下新基金的发布会日期。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苏棠的未接来电。
林浅刚要回拨，屏幕突然亮起新消息：“浅姐，今早来办公室一趟，有急事。”
发信人备注是“苏棠”，而苏棠最近的异常加上那个“棠”字的标点符号比平时多用了半秒，让林浅心中警铃大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