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在五点十七分准时响起时，林浅正盯着天花板上那道淡银色的月光倒影出神。
她伸手去摸枕边的电击器，金属外壳还残留着沈砚昨夜离开前特意捂热的温度。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了两下，她拿起手机的瞬间，屏幕亮起的强光刺得她眯起了眼——是社交媒体的推送提示，红色数字像一滴凝固的血，在凌晨五点的黑暗里格外刺眼。
她指尖颤抖着点开应用程序，林浅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氏旧宅改造项目负责人林某，借职务之便攀附沈氏总裁”的话题挂在热搜第三位，配图是她与沈砚在公寓玄关的监控截图，角度刁钻得恰好遮住了两人手中的文件，只余下沈砚弯腰替她捡钥匙时，近乎贴在一起的肩颈。
评论区被愤怒的网民刷屏：“投行实习生睡总裁上位？”“慈善晚宴的贵宾休息室不会也是交易场所吧？”最上面一条热评还带着定位：“亲眼看见她昨天和沈砚在江边长椅密谈，这哪是谈项目？”
手机从她掌心滑落，砸在棉质睡衣上发出闷响。
林浅想起今早晨跑时，确实在江边长椅歇过脚——当时她特意选了人流量大的位置，就是为了避嫌。
可照片里的她垂着头，沈砚俯身说话的侧影，竟像极了情侣私语。
“叮——”
新的提示音让她猛地坐首。
是戴老板的来电，显示时间是五点二十三分。
她按下接听键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小林啊。”戴老板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背景音里传来翻报纸的哗啦声，“我们公司高层今早看了新闻，说……说要暂停旧宅改造的谈判。”
林浅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她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强迫自己用最平稳的音调开口：“戴总，项目可行性报告您看过三次，回报率数据是沈氏风控部和我们投行共同核算的。如果因为捕风捉影的谣言就放弃，损失的不只是您的投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戴老板叹了口气，“可董事会那边……这样吧，下午三点，老地方会议室，你带齐资料再来一趟。”
挂断电话，林浅的指甲在手机壳上掐出了月牙印。
与此同时，沈砚的助理冲进他的房间，焦急地说：“沈总，热搜上全是林小姐的负面新闻，可能会影响旧宅改造项目。”沈砚立刻坐起身，迅速了解情况后，当机立断：“给戴老板发邮件，就说我全力支持林小姐。”
林浅翻出通讯录里“苏棠闺蜜团 - 徐”的对话框，输入“查谣言源头”五个字，发送键按得几乎要把屏幕按碎。
二十分钟后，徐闺蜜的视频通话打进来。
她背后是堆满咖啡杯的办公桌，眼下挂着青黑色的黑眼圈，显然是连夜查数据：“我找了技术部的朋友，这些评论的IP地址全是从同一个虚拟主机转出来的，水军头子是高水军——你记得去年那个替奶茶品牌刷差评的团队吗？还有马专家，他刚在财经论坛发了篇分析，说‘沈林二人关系存疑，项目资金链恐受影响’，现在被二十多家媒体转载了。”
林浅抓起茶几上的马克杯，冰水灌进喉咙时呛得咳嗽起来。
“能定位到高水军的具体操作账号吗？”
“正在追查。”徐闺蜜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另外，我查了监控截图的来源——是林月的私人摄影师上周在你公寓楼下蹲点拍的。她昨天下午把原图卖给了营销号。”
林浅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想起记者会上林月褪色的口红，想起匿名短信里“父亲真正的死因”，所有线索在脑海里连成了一张网。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浅坐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一边整理谈判资料，一边在心里思考着应对策略。
“先稳住戴老板，”她扯过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我下午去谈，你继续深挖高水军和马专家的后台。”
下午三点的会议室冷气开得很足。
林浅抱着二十厘米厚的资料夹推门进去时，戴老板正盯着手机里的热搜皱眉。
她把项目风险评估报告推到对方面前，指尖点在“不可抗力条款”那页：“我可以签补充协议，若因我个人原因导致项目失败，赔偿金额是我三年年薪的三倍。”
戴老板抬眼：“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有必要。”林浅翻开下一页，是她近五年参与的所有项目收益表，“您看，我经手的七个项目，最低回报率是18%。旧宅改造有政府补贴，回报率能到25%。谣言毁的是我的名誉，但您的投资，我用专业能力来保障。”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戴老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节奏，突然笑了：“小林，你和那些只会撒娇的小姑娘不一样。”他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了字，“项目继续，我等你打那些造谣的人的脸。”
林浅起身收拾资料时，听见门外传来秘书的低语：“沈总今早亲自给戴总发了邮件，说全力支持林小姐。难怪她这么有底气……”
她的脚步在门口顿住。
玻璃门映出她苍白的脸——原来沈砚早就在背后行动，而她竟一无所知。
深夜十点，林浅的公寓亮着一盏孤灯。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她盯着追踪软件上跳动的IP地址，眼神专注而坚定。
追踪过程并不顺利，IP地址不断跳转，像是在和她捉迷藏。
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试图突破重重阻碍。
终于，她锁定了一个可疑的服务器节点。
指尖刚要点击“深度追踪”，屏幕突然弹出红色弹窗：“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们吗？游戏才刚刚开始。”
对话框的发送时间显示为23:59:58，和三天前那封匿名短信的秒数分毫不差。
林浅盯着“未知来源”的标注，后颈泛起凉意——对方不仅能精准掌握她的行动轨迹，甚至连她今晚要查IP都提前预知了。
键盘在掌心硌出红印，她抓起手机想打给沈砚，却在拨号键前停住。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床头柜上那张“我在”的便签。
林浅突然想起父亲旧照片背面的字：光越暗，星越亮。
她关掉弹窗，重新打开追踪软件。这一次，她的手指稳得像把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