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把手机屏幕按灭又亮起,胡伯的短信在黑暗里刺着眼睛:"小姐,二小姐今早借故支开我,从您房里拿走了那本旧日记。"
"别慌。"沈砚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体温透过骨节传来,"我让陈特助查了林家今天的行程,林月下午要去苏河湾参加慈善晚宴,最晚六点才能回来。"
落地灯在他下颌投出暖黄的光晕,林浅望着他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百达翡丽的经典款,和他此刻沉稳的语调一样,带着让人安心的分量。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意识到自己眼眶发涩:"那是我十二岁生日时,在旧宅阁楼翻到的。
我妈当年......"
"叮咚——"
门铃声惊断了她的话。
沈砚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水味,透过猫眼确认来人后,他侧过身:"魏承远?"
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玄关,领口松了两颗纽扣,腕间卡地亚蓝气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浅认出这是林月最近常带在身边的富二代,上周慈善酒会上,他还替林月挡了三杯龙舌兰,喝得眼睛通红还笑着说"月姐开心最重要"。
"林小姐。"魏承远的目光扫过沈砚,喉结动了动,"能单独聊聊吗?"
沈砚把茶盏往林浅手边推了推,转身进了书房。
门合上的刹那,林浅注意到魏承远捏着车钥匙的指节泛白——那串钥匙扣是林月最爱的梵克雅宝西叶草,金属表面被磨出细细的划痕。
"我知道月姐抢了你的日记。"魏承远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她昨天在宝格丽套房打电话,说'那本破本子得藏严实了,别让林浅那丫头翻出什么'。"
林浅的呼吸一滞。
她盯着魏承远泛红的眼尾,那里还留着熬夜的青黑——和上周酒会上替林月挡酒时如出一辙。
社交洞察力在这时翻涌,她捕捉到他眉峰微蹙的厌恶,还有攥着钥匙扣的手指在发抖。
"你喜欢她,但发现她在利用你。"林浅轻声说。
魏承远猛地抬头,瞳孔收缩成针尖:"你怎么......"
"上周三,你在兰心大剧院门口等了她三小时。
她和徐氏集团太子看话剧,出来时故意挽着人家的胳膊从你面前过。"林浅指尖轻点桌面,"你买了她提过的限量版爱马仕菜篮子,她转手就送给了王夫人的侄女。
昨天你替她谈下苏河湾的地块,她连句谢谢都没有,只说'魏少果然有本事'。"
魏承远的脸瞬间煞白。
林浅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洞察力不仅能捕捉情绪,更能串起所有被忽略的细节:林月上周三的行程表,魏承远车钥匙上沾着的兰心大剧院停车票,还有他西装内袋露出的爱马仕购物袋边角。
"你想报复她。"林浅往前倾了倾身子,"但又舍不得彻底撕破脸。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让她对你态度软和些。"
魏承远沉默半响,突然笑了:"林小姐果然和传闻里不一样。
我要的条件很简单——下周五的慈善拍卖,你替我在月姐耳边说两句'魏少这次准备的拍品,比徐太子的翡翠镯子有心意多了'。"他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纸条,"作为交换,日记在她私人书房的暗格里。
书房密码锁,我试过,是她生日,但上个月她改了。"
"新密码?"
"她书房里有幅油画,莫奈的《睡莲》仿作。
画框右下角有块污渍,用酒精擦能看见日期——1995年3月17日。"魏承远起身整理袖扣,"那是她养母的忌日。
月姐表面上最恨养母,可每年忌日都会去墓园,比亲妈还准时。"
林浅捏着纸条的手紧了紧。
沈砚从书房出来时,正好看见她把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耳后——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要现在去?"沈砚问。
"林月的司机刚发消息,她的车己经过了南浦大桥。"林浅扯了扯他的袖口,"沈总,借你西装外套一用。"
林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在身后合拢时,林浅闻到沈砚外套上淡淡的雪松味。
他们避开了客厅里打麻将的林母,绕过庭院里修剪绿植的花匠,沿着爬满常春藤的连廊往二楼走。
林月的书房在最东头,深褐色胡桃木门上挂着"非请勿入"的铜牌,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沈砚摸出随身携带的细铁丝,刚要插进门缝,林浅突然按住他的手。
她盯着门框上方的摄像头,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高跟鞋——鞋跟沾着从庭院带进来的草屑。
"摄像头是假的。"她轻声说,"镜头没通电,防尘罩都没摘。
林月故意放个模型吓唬人。"
门开的瞬间,松木香混着旧纸页的味道涌出来。
书房不大,整面墙都是胡桃木书橱,中间摆着深棕色皮沙发,茶几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卡布奇诺,奶泡己经结了层薄皮。
暗格在书橱第三排,《资本论》和《货币战争》之间——魏承远说过,林月总把重要东西藏在"最正经的书后面"。
密码锁是银色的,金属表面有细微的划痕。
林浅的目光扫过书桌上的相框:林月和养母的合影,摄于1995年3月16日,背景是墓园的白菊;书橱顶层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半瓶酒精;还有窗台上那盆快枯死的绿萝——叶子边缘发黄,和1995年3月17日的天气预报里"连续阴雨"的记录吻合。
"19950317。"林浅按下数字。
"咔嗒"一声,锁开了。
日记本躺在暗格里,封皮是深棕色牛皮纸,边角磨得起了毛。
林浅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是熟悉的字迹——是她十二岁时写的,记录着在旧宅阁楼发现生母遗物的惊喜。
可翻到中间,字迹突然变了,是林月的钢笔字:"妈说林浅是灾星,她出生那天,爸的公司第一次跌停。""今天在旧宅看见她戴红绳,和阿沅的银锁好像。""妈让我把阿沅的日记本换成林浅的,只要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替代品......"
"沈砚。"林浅的声音在发抖,"你看这里。"她指着最后几页,"2008年,林家联合几家投行做空沈氏集团,背后有个叫'暗月'的神秘基金......"
"啪——"
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林月站在门口,晚礼服还没换,颈间的钻石项链闪得人睁不开眼。
她盯着书橱敞开的暗格,又看向林浅手里的日记本,嘴角慢慢扯出个笑:"好啊,林浅,你居然敢偷我的东西。"
沈砚挡在林浅身前,握住她的手悄悄收紧。
林月的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突然从手包里摸出手机:"张叔,带人来书房。"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就说有小偷。"
林浅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她看见林月耳坠在晃动——那是卡地亚的猎豹系列,和她上周在宝格丽套房监控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监控里,林月就是戴着这对耳坠,打电话说"暗月那边催得紧,沈氏的资料必须这周拿到"。
"月姐。"林浅突然开口,"你脚踝上的红绳,编织手法和我腕上的一样。
日记本里夹的胎毛笔,写的是'林浅 百日'。
你说......"她举起日记本,"要是把这些照片发给《沪上名媛》杂志,标题叫'林家二小姐的替身人生',你猜妈妈会怎么说?"
林月的脸色瞬间惨白。
楼梯传来脚步声,张叔的嗓门己经在楼下响起:"二小姐,您要的人......"
"走。"沈砚拽着林浅往窗口跑。
老式木窗年久失修,一推就吱呀作响。
林浅踩上窗台时,瞥见林月颤抖着举起手机,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红。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砚先跳下去,张开双臂接住她。
落地时两人摔进灌木丛,刺得手背生疼。
林浅攥紧日记本贴在胸口,听见沈砚在耳边说:"去杨医生那里。"
而此刻的林月站在窗前,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她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暗月,计划提前。"风掀起她的晚礼服裙摆,露出脚踝上的红绳——和林浅腕上那根,在月光下泛着同样的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