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历二百一十年,雁门关的石碑己爬满青苔。那对化作星辰的魂魄看似安宁,却在某个暴雨夜突然剧烈震颤。北狄王庭深处,巫祝的后人取出古老的骨瓮,瓮中封存着百年前诅咒的残念,在雷暴中发出刺耳的尖啸。
“原来他们的转世还留着破绽。”黑袍人抚过瓮身的符文,眼中闪过阴鸷,“只要毁掉那对同心结,就能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长安城里,己成为名医的林小蘅正在药庐研磨草药。突然,心口的同心结泛起灼痛,她踉跄着扶住桌案,眼前闪过李长歌浑身浴血的画面。窗外,乌云如墨,一道闪电劈中城郊的画坊——那里,李长歌正对着新画的《烬雪图》出神,狼毫笔突然被血色浸透。
“长歌!”林小蘅不顾暴雨冲出门,却在巷口被黑衣人拦住。为首者甩出锁链缠住她的脖颈,锁链上的符文与她腕间胎记产生共鸣,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恍惚间,她听见李承彻愤怒的嘶吼:“放开我的女儿!”
画坊内,李长歌的狼头玉佩突然发烫。他抓起佩剑冲出门,却见天空中浮现出百年前的战场幻影:北狄骑兵踏过皑皑白雪,箭矢如蝗飞向玄甲军阵列。更可怕的是,他看见林小蘅被锁链吊在城头,而李承彻为救她,生生用身体挡下万箭穿心。
“不——!”李长歌的嘶吼撕裂雨幕。他的魂魄开始出现裂痕,前世陈念为救父母燃尽生命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心脏处传来蚀骨的剧痛。而此时的林小蘅,正被黑衣人带去北狄王庭,同心结在她胸口不断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北狄的巫祝们将林小蘅绑在祭坛中央,骨瓮中的诅咒残念化作黑雾,顺着她腕间的锁链胎记钻入体内。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听见母亲林蘅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阿蘅别怕,娘在......”可话音未落,便被巫祝的狂笑击碎。
“当年没让你们魂飞魄散,这次定要斩草除根!”黑袍人举起骨刀,刀刃上刻满古老的咒文,“看着吧,这把刀会先剜出你转世的心脏,再将你父母的残魂彻底碾碎!”
千钧一发之际,李长歌冲破重重阻拦闯入祭坛。他的衣衫早己被鲜血浸透,手中佩剑上凝结着冰晶——那是李承彻守护大胤的灵力。然而,巫祝们设下的结界太过强大,他每前进一步,魂魄便消散一分,化作点点星光飘向夜空。
“长歌,别过来!”林小蘅哭喊着,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她突然想起前世李长歌为救她挡下致命一击的画面,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而李长歌只是笑着摇头,眉间浮现出与李承彻如出一辙的朱砂印记:“阿蘅,我说过,这次换我先来寻你......”
骨刀落下的瞬间,李长歌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林小蘅。刀刃穿透他的后背,鲜血溅在同心结上,竟让黯淡的结绳重新泛起微光。巫祝们惊恐地发现,骨瓮中的诅咒残念开始疯狂反噬,原来这百年的怨恨,早己被穿越时空的深情撼动。
“爹......娘......”林小蘅抱着逐渐透明的李长歌,泣不成声。她感觉体内两股力量再次沸腾,李承彻的灵力与林蘅的诅咒在血脉中交融,化作一股温暖的洪流。当她抬头望向天空,看见三颗星辰化作流光坠落,李承彻与林蘅的魂魄从光芒中走出。
“我们的孩子,让爹娘来守护你。”林蘅的红衣在风中翻飞,她伸手抚去女儿脸上的泪痕。李承彻则举起长剑,玄甲在黑暗中闪耀,眉间的朱砂痣红得滴血:“北狄的诅咒,今日便彻底了结!”
激烈的交锋中,巫祝们的法术纷纷失效。骨瓮轰然炸裂,诅咒残念被李承彻的灵力净化。然而,李长歌的魂魄却己消散大半,他虚弱地握紧林小蘅的手:“对不起,又要留你一个人了......不过别怕,你看,天上的星星在为我们点灯呢。”
黎明破晓时,北狄王庭一片狼藉。林小蘅跪在废墟中,怀里抱着渐渐透明的李长歌,腕间的同心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李承彻与林蘅的魂魄将二人笼罩,轻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随着第一缕阳光洒落,李长歌化作万千光点融入林小蘅体内,而李承彻夫妇的魂魄也渐渐透明,最终化作漫天红梅,飘向雁门关的方向。
“爹,娘,长歌......”林小蘅仰望着天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握紧发光的同心结,站起身来。此刻,雁门关的石碑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将百年的恩怨、轮回的痛苦,尽数化为尘埃。
多年后,人们在雁门关看见一位女子,她总在红梅树下抚琴,琴声悠扬却带着几分释然。每当夜幕降临,三颗星辰便会格外明亮,而树下的石桌上,永远摆着三杯温酒,一杯敬天,一杯敬地,还有一杯,敬那段跨越生死、永不熄灭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