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的暮色如墨,便利店的玻璃上突然浮现出细密的针脚纹路,像是有人用看不见的丝线在窗棂间穿梭。当我凑近查看,那些纹路渗出暗红液体,在空中凝结成镂空的绣楼轮廓,飞檐下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而尖锐的声响,仿佛指甲刮擦瓷器。
门铃响起时,一股腐肉与丝线交织的腥气扑面而来。三个蒙着黑纱的女子鱼贯而入,她们的步伐轻盈却透着诡异,裙摆扫过地面时留下一道淡淡的荧光痕迹。为首的女子掀开黑纱一角,露出半张布满针孔的脸,那些针孔里还插着半截银色绣针,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老板,可有活人血浸染的金线?”她的声音像生锈的剪刀开合,“绣楼的新作品,缺最后一味点睛之料。”
话音未落,店内的货架突然扭曲变形,木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皮纹理,商品自动排列成巨大的绣架。天花板垂下数百盏血色灯笼,每个灯笼里都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缠绕着发光的丝线。老道士的声音从灯笼阴影中传来:“这是百年前的幽冥绣楼!她们用活人皮肤作布,魂魄为线,绣出的每幅作品都能囚禁灵魂!”
三个女子同时扯开黑袍,露出布满符咒的躯体。她们的皮肤开始剥落,化作一张张完整的人皮,在空中展开成巨大的绣布。便利店的墙壁上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回廊,每个回廊里都悬挂着正在刺绣的身影——那些绣娘被铁链贯穿琵琶骨,手中的绣针自动穿梭,在人皮上绣出一幅幅阴森的画卷。
绣楼深处传来尖锐的哭喊声,混着丝线断裂的脆响。我透过回廊的窗棂望去,只见地下室里,无数女子被浸泡在散发着荧光的液体中,她们的皮肤被剥下绷在绣架上,眼神却保持着清醒的恐惧。黑纱女子的真实记忆在空气中闪现:她本是江南第一绣娘,因拒绝为权贵制作“长生绣”,被生生剥皮。怨念与邪术融合后,她建起这座幽冥绣楼,开始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世人。
老道士挥舞着浸透尸油的拂尘,符纸化作金色剪刀,试图剪断空中的丝线。但那些丝线遇金则熔,遇火反涨,很快就将我们困在中央。黑纱女子的身体开始膨胀,化作巨大的人形绣品,她的皮肤表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受害者的面容,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呐喊。
“找到绣楼的阵眼!”老道士将八卦镜抛向空中,镜面映出顶楼的场景——那里矗立着一口由人皮包裹的巨大绣棺,棺盖上的丝线正不断吸收着整座绣楼的怨气。我握紧桃木剑,踏着由肋骨铺成的台阶向上冲去,每走一步,台阶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脚下哀嚎。
顶楼的绣棺正在剧烈震动,棺盖上的丝线如活物般扭动,拼凑出各种狰狞的图案。黑纱女子从棺中破茧而出,她的身体完全化作绣品,手中握着的不是绣针,而是由无数根脊椎骨串成的巨大绣具。战斗中,我发现绣棺底部刻着古老的镇魂符文,符文缝隙间还残留着未干涸的鲜血。
老道士掏出祖传的朱砂笔,在符文中注入阳气。我趁机将桃木剑刺入符文核心,剑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随着一声巨响,绣楼开始崩塌,黑纱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化作漫天飞散的绣线,每根绣线都带着受害者的呜咽。那些被困在绣品中的魂魄纷纷挣脱束缚,她们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
当晨光刺破黑暗,便利店恢复了原样。货架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精致的绣帕,上面用金线绣着绽放的莲花,花瓣间还凝结着露珠般的光点。此后,每当有女性鬼魂路过,绣帕就会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抚慰这些曾经受伤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