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铺阁楼的地板吱呀作响，萧凡趴在地板上，蜡笔在画纸上洇开大片墨渍。毛小方端着罗汉果茶推门时，看见孩子正对着镜子画自画像，却在脖颈处画了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与1921年杨飞云被八卦镜灼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萧凡在画昨天梦见的叔叔。”孩子头也不抬，蜡笔突然画出西装革履的男人，胸口嵌着镜渊碎片，“他说糖纸密码解开了，要带我们去1921年吃果子蜜饯。”
茶杯“当啷”落地，罗汉果茶在木质地板上蜿蜒成八卦图。毛小方盯着画纸上西装男人的眼睛——那是只有他能看见的、杨飞云残魂的金色瞳孔。更令他心惊的是，画纸边缘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他从未教过的往生咒，墨迹竟与1983年马小玲胎书上的血字一模一样。
“道长！”楼下传来马小玲的惊叫，伴随电子设备的蜂鸣杂音。毛小方冲下楼时，看见她举着手机，屏幕上的全家福照片正在扭曲：本该抱着萧凡的他，怀中竟变成了穿马褂的少年杨飞云，而萧凡的位置，是襁褓中啼哭的女婴——马小玲的满月照。
“所有电子设备都在篡改数据！”马小玲的护腕突然发烫，露出底下新纹的符咒，正是萧凡昨夜画废的平安符，“便利店的监控录像里，你和杨飞云在1921年的便利店买话梅糖？这根本不可能——”
话梅糖的玻璃罐突然炸裂，糖纸无风自动，在凉茶铺空中拼出时空隧道的轮廓。毛小方认出那是镜渊崩塌时残留的力量，却在隧道深处看见况国华的警徽在1945年的战场上闪烁，而本该牺牲的马灵儿，正握着萧凡的手递出风油精。
“是萧凡的画稿！”毛小方抓住正在流血的蜡笔，发现笔杆上刻着“镜渊笔”三个字，正是百年前杨飞云用来篡改记忆的邪器，“他每次画画，都会撕裂时空褶皱——1921年的雨夜、1962年的档案室、2000年的金融大厦，都在他的画纸里重叠了！”
画纸突然发出尖啸，西装男人的画像化作黑雾，裹挟着萧凡飞向隧道。毛小方本能地抓住孩子的手，却在触碰的瞬间看见无数碎片记忆：清末的杨府，少年杨飞云在糖罐里藏镜渊碎片；1983年的产房，护士萧凡（？）将平安符灰烬抹在马小玲襁褓上；还有2025年的便利店，况天佑举着DV拍摄他们与黑雾的缠斗。
“毛爷爷看！”萧凡突然指着画纸上新出现的场景——1921年的毛小方递给杨飞云一瓶风油精，而杨飞云另一只手藏着的，不是毒药，而是婴儿萧凡的襁褓，“坏叔叔说，他当年没接过毒药，是因为看见你口袋里装着和我一样的糖纸！”
时空隧道剧烈震动，马小玲的摩托车钥匙突然变成1921年的怀表，表盘上刻着“萧凡”二字。毛小方终于想起，1921年决战前夜，他在镜渊捡到的弃婴襁褓，边角的云雷纹补丁，竟与现在萧凡穿的开裆裤花纹一致。
“你是镜渊碎片孕育的‘记忆载体’。”毛小方握紧孩子逐渐透明的手，画纸上的往生咒正在吸收他的灵气，“杨飞云当年打碎镜渊，却把自己的转世灵胎封进碎片，而我……”
他突然想起1938年没能救下的小徒弟，夭折时脖颈处正是三道血痕。原来每个时代的“萧凡”，都是镜渊碎片借执念重生的容器，而现在这个孩子，既是杨飞云的转世，也是他百年前未竟的救赎。
黑雾中传来杨飞云的笑声：“毛小方，你以为净化忘川之主就赢了？镜渊的终极秘密，藏在你每次给萧凡的话梅糖里——”画纸突然展开，露出1921年的真实场景：年轻的毛小方抱着啼哭的婴儿萧凡，将风油精喂进他嘴里，而婴儿脖颈处，三道血痕正在吸收镜渊碎片。
马小玲的护腕突然迸发出金光，她在便利店买的电子蚊香片组成锁链，缠住即将崩塌的时空隧道：“道长！萧凡画的糖罐在发光——”
凉茶铺的冰箱突然打开，上层多一颗的话梅糖正在融化，糖水在地板上画出镜渊的全貌。毛小方将萧凡的蜡笔插进糖水中，孩子画的“毛爷爷和坏叔叔喝茶”的涂鸦突然活过来，两个小人举着罗汉果茶碰杯，竟在时空隧道上焊出一道裂缝。
“原来最稳固的时空锚点，是我们共同的记忆。”毛小方咬破指尖，在萧凡的画稿上补上马小玲的摩托车、况国华的警徽，还有便利店的饭团包装，“不是镜渊选择了萧凡，是萧凡选择了成为连接所有时空的‘人间坐标’。”
黑雾散尽时，萧凡趴在毛小方肩上睡着了，画稿上的西装男人嘴角多了颗话梅糖，背景是1921年的龙虎山，年轻的毛小方正对着空气说：“下次带你去吃便利店的饭团，比果子蜜饯甜多了。”而空气里，隐约有婴儿的啼哭声。
马小玲捡起地上的镜渊碎片，发现碎片里倒映的不再是黑雾，而是2025年的萧凡在教1921年的杨飞云画卡通雷电。她突然指着阁楼角落：“道长，萧凡的画具箱里，怎么会有况天佑的DV？”
镜头转向阁楼阴影，某台老式DV正在自动播放，画面里，成年的萧凡穿着道袍，站在镜渊裂缝前对镜头笑：“这是我第一百次转世，这次终于让毛爷爷和杨叔叔喝上了同一壶罗汉果茶。”而他的脖颈处，三道血痕正泛着温和的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