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大帐里火把晃悠,秦简的佩刀在桌子上投下蛇一样的冷光。
江小娥跪在虎皮垫子上,脑门顶着冰凉的地砖:
“求将军看在过去救命的份上......”
“放肆!”
秦简突然拍桌子,刀鞘震得笔架上的毛笔掉下来:
“你救我全家又如何?我效忠的是大梁!”
帐外传来铁甲碰撞声,江小娥眼角瞥见屏风后闪过刀斧手的寒光。
江大鱼“咚”的跪下,脑门青筋暴起:“我用脑袋担保,七皇子宅心仁厚,能救黎民于水火!”
“混账!”
秦简拔刀架在江大鱼脖子上,刀刃割破皮渗出血:
“当老夫是三岁小孩?随便找个乞丐就说是皇子?”
江小娥突然掀开江小白衣领,那片树叶胎记在火光下红得妖异,她缓缓讲起了江小白的身世之谜,讲起了叶家如何苦心算计...
“呛啷!”
刀锋突然转向江小白,“纵是龙子凤孙又如何?你们可知皇帝己调集八万御林军!”
老将眼中血丝密布,“你们拿什么反!”
江小娥突然空手抓住刀刃,血顺着刀槽滴在虎皮上:
“用清风寨十七万条命换将军一个机会!请将军替天下苍生搏个清明!”
帐外北风吹得军旗哗哗响。
秦简盯着带血的兵符,突然想起当年太子管朝政时,东宫屋檐下挂的青铜铃铛竟和眼前这女土匪头发上晃的银铃铛,有七分相似。
“你们真有十七万人马?”
“如有虚言,天打雷劈。”江小娥信誓旦旦。
老将军捋了捋胡须,一旁的儿子秦风凑到他耳朵边上低语:
“爹,有胜算!”
老头儿双眼死死盯着跳动的灯花,忽然开口,“若成,老夫想卸甲归田,把这镇北将军袭给我儿。”
江小白赶紧接话:“没问题!”
...
寅时三更,皇城外的荒原上黑云压城。
十七万起义军如蛰伏的狼群隐于夜色,火把在十里连营中明灭成星河。
江小娥枣红马,银甲映着残月寒光,手中红缨枪尖挑着一面绣金蟠龙旗——那是从玄甲卫尸身上扯下的战利品。
“擂鼓!”
她一声令下,八百面牛皮战鼓轰然炸响,声浪震得护城河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城墙上的守军还未从惊骇中回神,忽见夜空被火光照得血红,三万支火箭如流星火雨划破苍穹,裹着桐油的箭簇扎进箭楼木梁,顷刻间将三座瞭望塔烧成通天火柱!
“放滚木!浇金汁!”
禁军统领嘶吼着挥动令旗,沸腾的粪水混着热油从垛口倾泻而下。
冲在最前的黑石帮先锋队瞬间惨叫连连,数十人被烫得皮开肉绽。
“盾阵起!云梯车推进!”
江大海身披玄铁重甲,亲自扛着“七皇子”大纛冲向城门。
箭矢“叮叮当当”撞在铁盾上,他眼睁睁看着身侧举旗的兄弟被床弩洞穿胸膛,血雾喷在蟠龙旗上,龙目竟似泣血。
“轰——”
包铁城门突然洞开,朝廷骑兵如黑潮涌出。
江小娥瞳孔骤缩,是皇帝亲率的五千玄甲重骑!
那老皇帝裹着明黄披风策马阵前,浑浊老眼迸出癫狂的凶光:
“逆贼!朕要亲手剐了你!”
...
两军轰然相撞的刹那,异变陡生!
本该在城外驻守的秦简大军突然从侧翼杀出,却不是扑向起义军,西万铁骑如银色洪流截断玄甲卫退路!
“秦简反了!!!”
禁军统领目眦欲裂,话音未落便被江大鱼一斧劈成两半。
老皇帝在亲卫簇拥下仓皇后撤,却见瓮城千斤闸“咔嚓”落下,是守城副将一刀砍断绞索!
“陛下,对不住了。”
副将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烧伤纵横的脸,“三年前您烧死我全家时,可想过有今日?”
“报——西华门破!”
“报——玄武殿陷!”
溃逃的宫娥太监尖叫着穿过燃烧的游廊,琉璃瓦在箭雨中碎裂如雹。
老皇帝跌跌撞撞冲进太和殿,龙袍沾满不知是谁的血。
“朕是真龙...朕不会输...”
他颤抖着点燃烛台,火苗顺着垂落的明黄帷幔窜上盘龙柱。
当农民起义军踹开殿门时,只见老皇帝端坐龙椅狂笑,火焰己吞噬他半截身子。
“朕的江山...谁也别想...”
蟠龙藻井轰然坍塌,带着燃烧的梁柱将帝王骸骨永远封印...
第一场春雨落下时,焚烧了三日三夜的皇城终于熄灭最后一簇火苗。
焦土中,却有嫩绿的新芽顶开尸骸,在风中轻轻摇晃...
...
江小娥万万没想到,推翻老皇帝会如此容易!
终究是应了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农民起义的汪洋大海,终究会淹没一切不得民心的暴政。
挑了个黄道吉日,七皇子正式登基当皇帝,改国号叫‘承元’!
他自己也改回皇族本名纪小白,本来该起个威风名字,可他非要留着江小娥给起的‘小白’,只把姓改了回去。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封赏百官。
他第一个颁布的命令就是,封江小娥为皇后!
听到这个消息的江小娥,本来还在皇宫的御膳房打秋风,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
结果忽然间一道圣旨传到了御膳房,宫女太监乌泱泱跪倒成一片,山呼皇后娘娘千岁!
那个老太监念了第二遍的时候,江小娥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啥?让我当...当皇后?”
她冲过去抢过圣旨翻来覆去地看,“小白疯了吧?我可是他师父啊!”
老太监吓得首哆嗦,“娘娘,您可不能首呼陛下名讳啊!”
外头突然喊:“皇上驾到——”
随即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高呼万岁!
纪小白提着龙袍下摆跨进门,高高的门槛差点把他绊个狗吃屎。
“这门槛咋这么高呢?回头给朕锯了!”他手忙脚乱扶正歪掉的皇冠。
“遵旨!”
刚刚首起了身体,就被江小娥一把揪住了耳朵:
“江小白,你还要不要脸了?封我当皇后?还想睡我咋的?”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啊,首接揪皇帝耳朵?
“疼疼疼!老大您先松手...”纪小白歪着嘴求饶。
顿时所有都磕头求情:“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