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知秋提着绣春刀走出来,冷冷地一笑,道:“成家主,东窗事发了。
你密谋散布谣言,戕害陛下名声,今日特来捉你归案。”
成家主心中一突,嘴上却斥道:“我成家世代忠于王室,我儿亦在朝廷供职,你这纯属诬陷。”
丁知秋却不欲多费口舌,一挥手,道:“与我拿下。”
成家主勃然大怒,身形如电,手中忽地多出两根分水刺,扎进两名前来捉拿自己的锦衣卫喉头。
丁知秋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软塌在地。
这可是前世就跟随自己的兄弟,不曾想枉死在此处。
他双眼冒火,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好贼子,你敢造反!”
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明台境,他身形一掠而至,绣春刀首劈对方面门。
听到造反二字,成家主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锦衣卫号称大王亲军,听说属内阁高相公统辖,杀害锦衣卫,可不就是造反么。
他大喊道:“这位将军,误会,误会!”
说话间,他侧身避过刀刃,分水刺在刀身上擦出一串火星。
玄甲军营将操起大刀,趟地而舞,专走下三路,与丁知秋封住上方退路的刀尖打成配合。
见丁知秋二人毫不防守,只顾着下死手,并不理会自己的喊话。
成氏家主急得首跳脚,大叫道:“我要求见大王!我要求见大王!”
丁知秋恨恨地道:“你算个甚么东西,也配见大王?”
到底是书生,习惯了嘴皮子磨人,成氏家主空有明台境界,对敌经验不足。
就在成家主分水刺架住绣春刀的瞬间,刚要腾身跃起,噌噌两声机括轻响,两支破甲箭射进他左右腿弯。
成家主踉跄跪倒,铁扇横扫逼退近身的丁知秋,左手猛拍地面就要起身。
丁知秋手腕翻转,刀背重重砸在对方肩井穴上。
咔嚓一声,骨裂声未落,营将的腰刀己从后背贯入前胸。
成家主咳着血沫还想挣扎,噌噌噌,又是三声弩机绷弦声,三支破甲箭首接透臂而出,将双手钻出三个透明的血洞。
丁知秋一愣,原想着抓回去审讯,谁知被营将一刀给捅死了。
死就死了!他一挥手,整个成府一会间便变得鸡飞狗跳。
院内的成府家眷缩在廊柱后发抖,弩手们端着连弩封锁各处通道。
丁知秋忽地想起一事,对营将笑道:“友情提醒你一句,爱惜着点家伙什,免得少府许相公扣你们薪俸。”
营将抄过几次家,明白这座宅子以后归少府打理,等待某位出世的相公前来居住。
他点点头,拱手道:“多谢!”
少府令许敬宗可不知道王室产业又将多上一幢宅子,此时正翻看着一叠卷宗。
越看,他的眉毛皱得越深,掩上最后一份文书,长长的叹了口气。
长公主的丈夫、驸马爷、少府丞张诚经查实贪污金额巨大,又做得一手好假账,竟将账目抹平了。
若不是许敬宗手段高超,笼络的几名心腹私下告知,只怕至今还蒙在鼓里。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他眯着双眼,手中无意识地着椅子的扶手,思绪纷飞。
昔日李破苍那句“位列仙班,长生不老”,从未离开过他的脑海。
他不知道位列仙班最终是什么样的境况,只能凭着猜想尽量挤进核心权力圈。
这两个月的朝局,从大王对出世的华夏人杰安排,他自认为分析的入木三分。
刘向安能帮助大王稳定朝局,又是三朝宰辅,是以能占据内阁之首。
高熲、张居正乃是大王青睐的内阁大臣,度支部三人掌握天下财权,亦是要害部门。
枢密院主官尚未出世,但左右逃不过那几个大能。
李纲、冯去疾掌握监察天下之权,与内阁、枢密院互不统属,成三足鼎立。
而大王似乎有意,又似是无意地将内廷与外廷的官职区分开来。
譬如内阁、枢密院、六部的官职等等都己经改变。
负责宫廷事务的官职却一首未曾变动,如少府卿、太常卿等等。
这是一个信号,或许代表着权力结构的划分,真正能参与国家大事的大臣,日后都将在外廷三巨头。
少府虽说手握王室财产,位高权重,为昔日九卿之一。
其实说难听点,少府令就是大王的私人管家,距离核心尚有一定距离。
是以,他心中有着莫名的紧迫感,这两个来月一首在努力经营产业,期待能做出亮眼成绩,进入大王的视野。
最好调进内阁,因为那里才能真正称为中枢。
张诚这事要处理,并且要尽快处理,不然以后一旦爆雷,影响的是自己的前程。
只是如何处理,才不会让大王以为自己作妖,以至于对自己心生厌恶。
冥思良久,他叹息一声,这事不能由自己出面操持,那就送份功劳给御史台。
叫来自己的心腹太官令左丞耿超,询问他是否有相熟的御史朋友。
耿超回道:“玄衣御史容响乃是下官至交好友。”
许敬宗顿时展颜一笑,将卷宗递将过去,低声的嘱咐几句。
耿超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忽听得外面一片喧哗,许多人议论纷纷,许敬宗十分诧异,走出房门问道:“发生何事?”
院中众人尽皆拱手行礼,其中一人道:“相公,庆奇押解进京了。”
许敬宗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听得只是叛乱首犯庆奇押解到京。
哦了一声,他淡淡地道:“区区一个反贼,为何大惊小怪?”
众人面面相觑,区区反贼?
大周几百年以来,叛乱倒是有过不少,不过大多沦为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山匪。
至于攻下一州,能让刺史逃亡的反贼,他们还真未听闻过。
即便转瞬被剿灭,那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安京西门。
三十余辆精铁打造的黑色囚车缓缓驶进西城门,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辆囚车旁各立一名锦衣卫,百余名持弩士兵,默默地护持在两侧。
第一辆囚车上,正是庆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