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冰窟的冷气往骨头缝里钻时，程冬青正用刺刀剜着冻土里的蓝莓根。阿灰的瘸腿突然开始刨雪，驴蹄铁撞在冰层上迸出火星——刨开的冰坑里，半截抗联牛皮挎包正泛着尸油般的青光。
"穗儿！保温桶！"程冬青哈着白气，秋穗哆嗦着递来装蓝莓汁的军用水壶。酸液浇在挎包铜扣上，"滋啦"腾起股紫烟，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冻成冰坨的笔记本滑出来，封皮上的弹孔还嵌着半颗昭和十西年的子弹头。
程冬青将笔记本贴在胸口焐化，纸页粘连处撕开时带下片冻硬的皮肉——竟是半张纹着镰刀锤子的人皮！蓝莓汁泼上去的刹那，血字在冰晶折射下浮空显现："程家祠堂供桌下，藏关东军生化部队花名册。"
阿灰突然扯着缰绳往公社方向狂奔，瘸腿在雪地上犁出深沟。程冬青攥着人皮血书的手套结满冰碴，远处粮仓顶上闪过镜片反光——是二婶举着改装过的狙击弩！
"趴下！"程冬青拽着秋穗滚进排水沟。毒箭射穿阿灰的驴鞍，扎进冻土的箭尾突然爆开，溅出的绿矾油把积雪蚀出骷髅图案。秋穗的弹弓射出蓝莓冰弹，钢珠在粮仓铁皮上炸出紫色冰花，二婶踩塌年久失修的顶棚摔进谷堆。
"快！去祠堂地窖！"程冬青跨上驴背，阿灰的瘸腿在冰面上跑出漂移的弧度。祠堂废墟里，程满仓正用铁镐劈砍变形的保险柜，火星引燃了浸透蓝莓汁的麻布。
酸雾蒸腾中，程冬青将人皮血书按在保险柜密码盘上。冻僵的指纹被蓝莓汁激活，柜门"咔嗒"弹开，二十支密封的玻璃管滚落——每支都泡着截断指，指根刺青正是程家男丁的生肖！
"这是...活体密钥？"秋穗的镊子夹起支玻璃管，管底的樱花徽在蓝莓汁里渗出黑血。程冬青突然拽着她扑向墙角，程满仓的铁镐劈在刚才站立处，地面青砖裂开露出暗格——整箱的731部队实验报告浸泡在蓝莓汁里！
酸液腐蚀了文件袋的封蜡，泛黄的纸张自动摊开。程冬青的镜片蒙上雾气，抗联侦察连长的绝笔信从夹层飘落："程氏祠堂供桌乃日军生化武器发射台，每逢月圆之夜..."
阿灰的瘸腿突然狂踢地窖铁门，改装过的柴油发电机在驴蹄撞击下启动。紫外线灯管亮起的瞬间，满墙的弹孔显出血绘的东北抗联兵力部署图。程冬青将蓝莓冻抹在墙缝，冰晶折射的光束竟在空中拼出三维地形沙盘！
"哥！这冰坨子在冒热气！"秋穗指着沙盘中心的蓝莓冻。程冬青抄起刺刀插进冰层，刀尖挑出枚锈蚀的怀表——表盘背面用血写着经纬度，蓝莓汁渗进齿轮组，指针突然逆时针飞转！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沙盘墙裂开道暗门。程满仓抡起铁镐破开冰封的门缝，寒气裹着十二具冻尸扑面而来。每具尸体都穿着程家独有的靛蓝棉袄，胸口的弹孔拼成摩斯密码："祠堂供桌即发射井。"
程冬青将蓝莓冻塞进冻尸口腔，低温保存的声带突然震颤："程满囤...叛徒...坐标..."机械般的遗言被破空声打断，二婶的毒箭射穿冻尸头颅，箭杆上绑着的微型炸弹开始倒计时！
"阿灰！"程冬青甩出铡草机链条缠住箭尾，瘸驴凌空跃起将炸弹甩向地窖穹顶。爆炸震落的冰锥雨中，程冬青扑到供桌残骸前，蓝莓冻抹在桌腿暗纹上——木质纤维遇酸膨胀，竟弹出枚锈迹斑斑的洲际导弹发射钥匙！
祠堂地面突然塌陷，改装成发射井的深洞里，墨绿色弹体上的日文清晰可辨："昭和二十年，目标莫斯科。"程满仓的眼珠子瞪出血丝，他的生辰八字正刻在弹头引信盖上。
"爹，站稳了！"程冬青将蓝莓冻拍在发射控制台，冰晶导电激活了自毁程序。阿灰扯着瘸腿撞向支撑柱，井壁开始崩塌。二婶尖叫着扑向控制杆，被秋穗的链条绞住脚踝甩进深渊。
当最后一缕蓝莓香混着硝烟飘散，程冬青从废墟里扒出半页焦黄的《特高课潜伏名单》。月光照在名单首行，赵金凤的照片正在蓝莓汁里褪色，露出底下真正的名字——川岛芳子。
阿灰嚼着冻硬的导弹碎片，驴尾扫过程家祖坟的方向。程冬青将发射钥匙熔成锄头，在冻土上刻下新的坐标：那串数字连起来，正是1976年高考作文题《科学的春天》的题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