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的蓝莓汁咕嘟冒泡，程冬青用火钳夹起一绺玉米须，浸入粘稠的浆液中。窗外北风呼啸，他借着柴油灯的光，将染成灰褐色的须子贴在唇上——这是前世在硅谷年会上扮圣诞老人时学的易容术，如今却成了保命的手段。
"哥，像村东头的刘老汉！"秋穗捂着嘴憋笑，手指蘸了蓝莓汁在他鬓角画皱纹。程冬青的镜片蒙着水雾，瞥见墙上晃动的影子——那佝偻的身形，连赵金凤都难辨真假。
阿灰突然在院里发出三短一长的嘶鸣。程冬青抓起瘸驴的缰绳，发现绳结里塞着张字条——林若梅的笔迹混着蓝莓香："今晚九点，公社粮仓验货。"他心下一凛，那粮仓地下正是抗联埋藏发报机的密室。
"穗儿，把铡草机油箱清空。"程冬青将最后几根玉米须粘成山羊胡，"柴油要灌进暖水壶。"秋穗会意，转身从炕洞掏出个日军钢盔改装的蒸馏器，蓝莓汁正被提纯成深紫色染色剂。
祠堂方向突然炸响铜锣。程冬青压低狗皮帽，拄着铡刀柄改的拐杖出门时，正撞见赵金凤的裹脚布缠着民兵队长："黄大仙托梦！粮仓有妖气..."老太太的银耳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程冬青却嗅到她袖口飘出的曼陀罗粉味——那是刘半仙跳神用的致幻剂。
粮仓地窖的铁门挂着重锁，程冬青的假胡子被北风吹得发颤。他掏出蓝莓汁泡过的铁丝，插入锁眼时汁液与铁锈发生反应，锁芯竟自动旋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二十箱印着"丸善制药"的木条堆在角落，封条上的昭和年号被蓝莓汁改写成"献给新中国"。
"冬青同志？"林若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程冬青转身时假胡子突然脱落，玉米须粘在少女的列宁装上。她脖颈处的烫伤还未痊愈，手里握着的盖革计数器正疯狂鸣叫——木箱里根本不是什么药品，而是整箱的铀矿石。
"中计了！"程冬青扯掉假胡子，蓝莓汁甩在墙壁上显出血字："程家小儿，黄泉有路。"阿灰的嘶鸣突然凄厉，瘸腿踹翻的柴油桶在地窖口燃起大火，将两人困在辐射源中心。
赵金凤的狞笑从通风管传来："小畜生，这假胡子比你爹编的竹筐还糙..."程冬青突然拧开暖水壶，柴油泼向火墙，爆燃的气浪冲开通往抗联密道的暗门。林若梅的晶体管收音机脱手飞出，撞在铀矿石上迸出火花——短波频道突然切到俄语紧急广播："东北检测到核泄漏..."
程冬青拽着少女滚入密道时，假胡子沾了蓝莓汁粘在石壁，竟拼出链式反应方程。阿灰的蹄声在头顶渐近，驴嘴叼着的莫尔斯电码机正哒哒作响——那是程冬青用铡草机齿轮改装的求救信号发射器。
破晓时分，十二口棺材陈列在公社广场。程冬青的新假胡子用驴鬃混着蓝莓汁重制，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他掀开棺盖，抗联遗留的防化服浸泡在蓝莓染色剂里，己然变成抵御辐射的最后屏障。
"奶，您猜这胡子能吸收多少伦琴？"程冬青的镜片映出赵金凤惨白的脸。当第一缕阳光刺穿假胡子时，玉米须中的蓝莓成分与辐射发生荧光反应，将他伪装的老年斑照得如同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