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废车场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生锈的金属骨架在朝阳下泛着橘红色的光。苏婷跨坐在机车上，不断调整着后视镜的角度——后座绑着个鼓鼓囊囊的工具包，旁边还挂着个粉蓝色的保温杯，是林檬坚持要带的蜂蜜柠檬茶。
"你确定是这里？"林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今天穿了件奶油色的连体工装，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发绳上缀着两颗小螺丝帽，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叮当作响。
"当然。"苏婷熄了火，指向前方那片金属坟场，"老赵废车场，全市零件最全的地方。"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待会跟紧我，这里偶尔会有野狗。"
林檬非但没被吓到，反而眼睛一亮："真的？什么品种？"
"......重点是找零件好吗！"
废车场的老赵是苏婷的老熟人，见到她们就咧嘴笑了，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小苏啊，又来淘宝？"他的目光移到林檬身上，眉毛挑了挑，"哟，这次带帮手了？"
苏婷的耳根一热："少废话，最近有收什么好货吗？"
老赵神秘地搓搓手指："刚收了辆89年的哈雷，油箱造型绝对合你胃口..."
半小时后，她们蹲在一辆锈迹斑斑的老哈雷前。苏婷正用扳手拆卸一个造型独特的油箱盖，林檬则举着素描本在旁边不断勾画。"这个弧度..."她兴奋地用铅笔指着油箱的曲线，"正好可以做玫瑰的底座！"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薄雾散去，废车场的全貌在眼前展开——堆积如山的金属零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座被施了魔法的钢铁森林。林檬突然放下素描本，指着远处："那是什么？"
苏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被拆得只剩骨架的老式甲壳虫汽车躺在废铁堆上，挡风玻璃早己破碎，但车顶的弧形线条在阳光下依然优雅。
"完美！"苏婷一跃而起，"那个车顶的弧度正好可以切割成花瓣！"
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废铁堆，林檬的工装裤很快沾满了铁锈和油渍，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对每个零件都充满好奇。"这个能用吗？"她举起一个锈迹斑斑的方向盘，"中间的喇叭按钮像不像花蕊？"
"天才！"苏婷接过方向盘，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会用角磨机吗？"
林檬眨眨眼："我外公的雕刻工作室里有三台。"
正午的阳光首射下来，废车场变成了个巨大的烤箱。苏婷脱得只剩背心，汗水在她背上画出蜿蜒的轨迹。林檬不知从哪里变出条蓝白相间的头巾，把头发整个包起来，像个专业的汽修工。
"休息会儿。"苏婷递给她保温杯，"喝点水。"
林檬接过杯子，指尖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微发红。她仰头喝水时，苏婷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是那颗齿轮螺丝，被精心加工成了项链，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金色光芒。
"看什么？"林檬放下杯子，嘴角还沾着水珠。
"没什么。"苏婷慌忙移开视线，"就是...你戴着挺好看的。"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林檬的头巾一角。远处传来老赵收音机里的音乐声，是首老掉牙的《甜蜜蜜》，跑调的歌声在废铁堆间回荡，莫名有种荒诞的浪漫。
下午三点，她们己经收集了一大堆"宝藏"：弧形金属板、造型独特的弹簧、几个老式仪表盘，甚至还有个摩托车消音器，形状活像朵未开的花苞。苏婷正蹲在地上清点战利品，突然听到林檬的惊呼。
"苏婷！快来！"
她循声跑去，看见林檬站在一辆报废的冰淇淋车旁，兴奋地指着车身上褪色的涂装——一只憨态可掬的北极熊，手里捧着杯冰淇淋，杯身是渐变的焦糖棕色，而冰淇淋则是梦幻的奶油蓝色。
"这个颜色！"林檬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正好可以做玫瑰的渐变效果！"
苏婷凑近看那块掉漆的车皮，确实，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油漆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复古质感。"可是怎么取下来..."
林檬己经掏出了美工刀和小玻璃瓶："只需要刮一点样本，我可以回去调成同样的颜色。"
夕阳西下时，她们满载而归。机车后座绑着的零件叮当作响，像支欢快的金属乐队。林檬坐在后座，双手环抱着苏婷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今天收获不错。"苏婷说，风声把她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
"嗯。"林檬的声音近在耳边，"下周末来我外公的工作室吧，他有一套专业的金属雕刻工具。"
转过最后一个弯，城市灯火突然在眼前展开，像撒了一地的星星。苏婷感觉到林檬的手臂收紧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饿了吗？"她问，"我知道有家店的焦糖奶油冰淇淋特别好吃。"
林檬的笑声随风飘散："就像我们今天看到的颜色？"
"嗯。"苏婷点点头，"焦糖棕的奶油蓝。"
机车驶入霓虹闪烁的街道，后视镜里映出两个女孩的笑脸，还有那堆叮当作响的金属零件，在夜色中闪着微光，像一场未完成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