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程帆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车间里的活儿，他现在上手快，那些常规的零件加工，对他来说己经是小菜一碟。
趁着手头任务的间隙，他就开始偷偷摸摸地鼓捣起来。
他现在还没资格用好料子，只能在废料堆里淘宝。
“咳咳！”
一声干咳在程帆头顶响起，带着点儿不耐烦。
程帆一激灵，手一抖，锯子差点歪了。
他抬起头，只见一个戴着蓝色工帽，穿着的确良衬衫，胸口别着一支钢笔的中年男人正板着脸瞅着他。
这人程帆认识，是他们钳工组的组长，姓王，王前进。
“程帆是吧？”王组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目光落在他手边的零件上。
“你这……鼓捣啥呢？”
程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光顾着兴奋，忘了这茬了。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陪着笑脸：“王组长，我这不是寻思着，琢磨个小玩意儿，看能不能提高点效率……”
“提高效率？”王组长哼了一声，鼻孔朝天。
“你一个实习工，能琢磨出什么名堂？老老实实把你分内的事干好，别一天到晚净想些没用的！图纸看得懂多少啊，就想搞发明创造？”
这话可不好听。
就在这时，刘师傅端着个搪瓷缸子溜达过来了，，连忙打圆场：“哎，老王，怎么了这是？跟孩子较什么劲。”
王组长见是刘师傅，脸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不善：“刘师傅，不是我较劲。”
“您看看这小子，正经活不抓紧，在这儿瞎折腾。咱们车间的生产任务多紧张，哪有功夫让他这么浪费时间？”
刘师傅放下缸子，捡起程帆刚才划线的铁块，又瞅了瞅旁边散落的几张草图。
他拍了拍程帆的肩膀，对王组长笑道：“老王，你这可就冤枉他了。小程是在搞技术革新呢。”
“技术革新？”王组长嗤笑一声，显然不信，“就他？一个实习的毛头小子？要我说，踏踏实实学技术才是正道。”
刘师傅嘿嘿一笑，也不争辩，只是说：“小程这想法，我看过了，有点意思。这样，老王，等他捣鼓出来，要是没用，我让他给你写检查，行不？”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组长也不好再揪着不放，毕竟刘师傅是八级钳工，面子总要给的。
他哼了一声：“行，刘师傅，我给您这个面子。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要是耽误了生产，我可不管是谁，照样上报！”
说完，瞪了程帆一眼，背着手走了。
程帆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刘师傅：“谢谢您，刘师傅。”
刘师傅摆摆手，重新端起搪瓷缸子，呷了口茶：“谢啥。不过，组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眼下还是要把基本功打扎实。”
“这玩意儿，你先偷摸地弄，别耽误了正事。”
“我明白，刘师傅！”程帆用力点了点头。
一天下来，又是学技术，又是偷偷摸摸搞发明，程帆累得够呛。
回到西合院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刚进院门，就发现院子里比平时热闹不少。
“哟，程帆回来了？”许大茂正端着个海碗，吸溜着面条，看见程帆，招了招手，“快来快来，看热闹！”
程帆一头雾水：“嘛热闹啊？”
“嘿，好事儿！”许大茂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笑，“咱们院儿的一大爷，易中海，今儿个正式收徒弟了！就那个，贾东旭！”
程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院子当间摆了张八仙桌，桌上点着红蜡烛，还摆着茶水点心。
易中海正襟危坐，贾东旭噗通一声跪在易中海面前，双手举着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喊：“师傅，请喝茶！”
易中海捋了捋胡子，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接了茶，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旁边，贾张氏那叫一个满面红光，嗓门也比平时大了好几倍，正跟围观的街坊邻居们显摆呢。
“哎哟喂，我们家东旭啊，这下可有出息了！拜了一大爷当师傅，那可是七级钳工！以后啊，工作不愁，这叫什么？这就叫朝中有人好做官，厂里有人好接班！”
周围响起一片恭维声，听得贾张氏眉开眼笑，腰杆都挺首了不少。
拜师学艺，在这个年代是常态，有个好师傅领进门，确实能少走不少弯路。
许大茂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程帆：“哎，程帆，我说你也该琢磨琢磨了。你看贾东旭，这不就找着靠山了？”
“咱们院里，除了易中海，还有二大爷刘海中，那也是厂里的干部，虽然不是技术口的，但路子广啊。你要是……”
程帆笑了笑，婉拒道：“谢了啊，大茂哥。我这人吧，还是喜欢自个儿瞎琢磨，靠自己踏实点。”
许大茂撇撇嘴，没再多说，心里却嘀咕，这小子，口气倒不小。
靠自己？这年头，没个师傅领路，能有多大出息？
第二天上班，程帆在车间里，还真就留意了一下贾东旭。
易中海确实把贾东旭带在了身边，不过，程帆瞅着，跟想象中的传授真本事有点不一样。
只见贾东旭一上午，不是给易中海端茶倒水，就是擦机器，再不然就是跑腿拿个工具，递个扳手。
至于核心的技术活，易中海压根就没让他沾边，顶多让他在旁边看着。
贾东旭倒也勤快，任劳任怨。
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刘师傅看他踏实肯干，也乐意指点。
“小程啊，你看这个零件，它的配合公差要求是0.005毫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刘师傅拿着一个精密的轴套，问程帆。
“意味着加工精度要求非常高，装配的时候，间隙或者过盈都要控制在这个范围内。”程帆答道。
刘师傅点点头：“没错。要达到这种精度，不光是机床要好，刀具要利，更重要的是操作者的手感和经验。”
“有时候，零点零几毫米的误差，就是靠手上的感觉给找回来的。”
“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技术这玩意儿，越往深了走，越觉得自个儿渺小。”程帆深有感触。
刘师傅欣慰地笑了：“你能这么想，就说明你真正开始入门了。记住，技术是死的，人是活的。”
刘师傅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示范，手指翻飞间，一个看似普通的铁块，在他手下渐渐显露出精密的光泽。
程帆看得聚精会神，眼睛一眨不眨。
“叮！”
【恭喜宿主，通过观察与思考，领悟“精密零部件制造”技能！】
程帆己无心理会系统的通告，这些部件制造的诀窍，书本上可学不来，全是经验的积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