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的穿堂风裹着消毒水味灌进来,林辰的后颈还残留着方才汗毛倒竖的刺痒。
他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匿名短信的血字在冷白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像有人拿指甲蘸着新鲜血液刻上去的——"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未现身......"
"林辰!"张天暧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在金属台阶上敲得很急。
林辰迅速锁屏,指尖在手机壳上碾出个浅白的印子,再抬头时眉峰己压得平顺,像片被风抚平的湖面。
张天暧跑上来时发梢还沾着审讯室的凉气,警服袖口蹭到他胳膊:"技术组说赵明的财务记录调出来了,方队让咱们去办公室。"她瞥到他攥紧的手机,欲言又止,最终只拽了拽他衣袖,"走啊,愣着干吗?"
林辰跟着她往走廊走,鞋跟叩在地面的节奏比平时快半拍。
方才赵明说"夜影的根比地还深"时,他就注意到对方左眼皮跳了两下——那是比睫毛颤动更明显的说谎信号。
现在这条短信,像根细针戳破了最后一层假象。
警局办公室的荧光灯嗡嗡响着,方新洲把一沓泛黄的审讯记录拍在桌上,纸页边缘卷着毛边:"赵明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说碎尸案是手下人干的,转移注意力。
可刘晓静的下落他咬死了不说,技术组查她手机信号,三天前就断在城南废弃仓库。"
张天暧扯过椅子坐下,手肘压着案卷:"但他提到了'幽灵'。"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字迹潦草得像被风刮过,"第二次提审时,赵明说'幽灵要的货不能出事',当时我以为是毒品,现在看......"
林辰的指节抵着下巴,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供词。"幽灵"这个词在三份笔录里出现过,第一次是"幽灵的人盯着码头",第二次是"幽灵要的货",第三次最模糊——"幽灵的影子比警灯还黑"。
他突然伸手抽走最底下那份笔录,纸页发出脆响:"王涛审讯时问过'幽灵是谁',赵明怎么答的?"
"他说'是你们永远抓不到的人'。"张天暧记得清楚,那天她站在审讯室门口,赵明说这句话时,嘴角的泪痣跟着往上提,像条吐信的蛇。
林辰的拇指在"幽灵"两个字上反复,纸张被压出折痕。
他想起碎尸案现场那面墙,墙皮脱落的纹路和楼梯间摸到的潮灰何其相似——或许不是巧合。"夜影"要转移警方注意力,所以制造碎尸案;但"幽灵"需要的,可能远不止警方的视线偏移。
"查赵明的财务记录。"林辰突然抬头,目光扫过方新洲和张天暧,"跨国犯罪需要资金链,'幽灵'不可能让赵明白干活。"
技术组的李华敲着键盘进来时,眼镜片上还沾着咖啡渍:"林先生要的流水单,最近三个月有笔两百万的转账,对方账户是'华兴投资'。"他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在脸上割出明暗,"这公司注册地在香港,表面做海外房产投资,可我查了他们的资金流向——"他调出一张资金流动图,箭头像蛛网般蔓延,"上个月有笔五百万汇去了新加坡,三天后转到雅加达,再隔天......"他手指顿在最后一个节点,"进了苏门答腊岛的私人账户。"
张天暧凑过去看,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苏门答腊?
那地方......"
"是器官黑市的老窝。"林辰接过话,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他想起受害者缺失的右手中指指甲,想起青铜香炉里那半枚带血的指甲——或许不是仪式,而是某种"货物己送达"的标记。
李华的鼠标突然顿住,屏幕跳出个红色警告框:"有人在黑我们的系统!"他手指翻飞敲击键盘,额角冒出细汗,"定位了,攻击源......是林先生的住所!"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辰的瞳孔剧烈收缩,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这次是来电显示——局里的值班电话。
他接起时,听筒里传来小警员发颤的声音:"林、林先生,您家楼下的监控被黑了,物业说有陌生人撬门......"
张天暧"唰"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跟你去!"
林辰攥着手机的手背暴起青筋,指节泛白。
他想起安全通道里那条匿名短信,想起赵明说"夜影的根比地还深"时的笑,此刻所有线索突然串成一条线——"幽灵"在警告他,或者......在确认什么。
"方队,调辖区的巡警跟我。"林辰扯过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李华,继续追踪华兴投资,所有资料加密存云盘。"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目光扫过满桌的案卷,"张天暧,查刘晓静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半年内接触过投资公司的人。"
走廊的警灯在他身后旋转,投下晃动的影子。
林辰按下电梯按钮时,后颈的汗毛再次根根竖起——这次不是冷风,而是某种被猎食者盯上的首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电梯门开的瞬间,手机在掌心震动,他低头看了眼——又是那条匿名短信,这次多了一行字:"你家里的东西,比你想的更重要。"
林辰的呼吸顿了顿,指腹重重按在电梯关门键上。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里,他盯着楼层数字一格格跳动,喉结滚动两下,低声说了句:"看来,我得回家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