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便利店三楼的黑影还在晃动，林辰的拇指死死抠住方向盘边缘，指腹与皮质接触处沁出薄汗。
手机在仪表盘上震得发烫，周杰的短信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他们怎么会暴露？
五分钟前他还确认过巷口监控的盲区，难道周杰的消息源比他们更早发现了异常？
"林顾问！"张天暧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带着电流杂音，"我车右后轮被扎了，现在卡在巷口第二个拐角！"
林辰的瞳孔骤缩。
他猛打方向盘，黑色轿车在路面划出半道弧，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鼻焦味。
透过前挡风玻璃，他看见三百米外张天暧的银色SUV斜停在路灯下，右后轮瘪成一团，车旁站着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正弯腰用扳手敲打什么——那不是方才和李默交换纸袋的鸭舌帽吗？
"下车往巷子里跑！"林辰踩下油门，引擎发出野兽般的轰鸣，"我数到三，你就撞开他！"
"一——"他盯着仪表盘上的秒表，左手摸索着副驾抽屉里的防狼喷雾，"二——"
张天暧的回应被一声闷响截断。
林辰看见SUV的车门突然被撞开，张天暧的身影滚落在地，工装男举着扳手冲过去，月光照在扳手上，泛着冷冽的光。
"操！"林辰骂了句，方向盘猛地往右打，轿车如离弦之箭撞向路边的垃圾桶。
金属撞击声中，工装男惊觉动静抬头，林辰趁机摇下车窗，防狼喷雾精准喷向对方眼睛。
男人惨叫着捂住脸，张天暧己经翻身抄起脚边的灭火器，朝着他膝盖砸去。
"上车！"林辰急刹在两人面前，张天暧拽着男人的后衣领把人甩进后备箱，自己猫腰钻进副驾。
她的左小臂划开道血口，警服袖子被撕得参差不齐，呼吸却稳得像台精密仪器："后备箱的是李默的手下，刚才他在扎胎时我摸到了他口袋里的电击器。"
林辰踩下油门，轿车如脱缰野马冲过巷口。
后视镜里，便利店三楼的窗户又探出两个黑影，其中一人举起了枪——这次他看清了，对方手里是把改装过的格洛克17，消音器的长度比常规款多了三公分。
"联系李华。"林辰把手机扔给张天暧，"让他立刻追踪周杰那条短信的IP地址，我要知道是谁在给我们通风报信，又是谁在监控我们。"
张天暧扯下领口的通讯器，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翻飞。
车载音响里很快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李华特有的冷静声线："己接入加密频道，需要我做什么？"
"追踪十分钟前发到林顾问手机的短信源。"张天暧扯下袖扣，用金属尖端挑开伤口上的碎布，"对方用了虚拟号码，但周杰说过他的消息都是通过暗网中转——"
"己经在定位了。"李华的键盘声像暴雨打在铁皮上，"短信内容是'他们在3楼监控室，你们的位置暴露了'，发送时间23:17:05，信号经过三个跳板服务器...找到了，最终IP指向市中心的'星网咖啡'，具置是人民东路127号，二楼3号机位。"
林辰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需要多久能确认机主信息？"
"营业执照显示店主是个叫王建国的老头，但实际控制人...等等，"李华的呼吸突然加重，"二楼3号机位的监控画面调出来了。
现在坐在那里的是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右耳有颗银色耳钉，正在用外接硬盘拷贝数据。"
林辰猛地打转向灯，轿车拐上主路："我现在过去。
天暧，送后备箱的人去分局，让老方派人严加看管——他身上应该有'夜影'的标记。"
张天暧扯过车载急救包，动作利落地给自己包扎："需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林辰摸出西装内袋的微型摄像头，别在领口，"你留在分局盯着审讯，我去会会这位'热心市民'。"
星网咖啡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成一团紫斑。
林辰把车停在三百米外的巷子里，缩着脖子穿过马路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和方才在712巷口如出一辙。
推开门，浓郁的咖啡香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林辰的目光扫过二十七个座位：左前方西个大学生在打游戏，右后方三个白领在敲电脑，角落穿连帽衫的男人背对着门，耳机线从帽子里垂下来，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他装作找空位，绕到男人斜后方。
桌面摆着杯冰美式，喝了一半，杯壁上的水珠在桌布洇出个浅圆。
男人的右手背有块淡粉色疤痕，形状像朵扭曲的花——这和三个月前在碎尸案现场发现的血指纹边缘特征完全吻合。
林辰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摸出手机假装拍照，镜头对准男人的后颈——那里没有头发遮挡的皮肤上，隐约能看见青色的纹路，正是方才在712巷口瞥见的扭曲火焰刺青。
"先生需要续杯吗？"服务员端着托盘经过，林辰的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
连帽衫男人突然转过身，耳钉在灯光下闪了闪，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从林辰脸上划过。
"不用。"林辰冲服务员笑了笑，转身走向吧台，余光却锁死男人的动作。
对方的手悄悄探进外套内袋，林辰的指甲掐进掌心——那里应该藏着刀或者枪。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华发来的消息："目标身份确认，刘凯，28岁，有三次盗窃前科，半年前加入'夜影'，负责情报中转。"
林辰的拇指在屏幕上按出回复："准备接收实时画面。"他摸了摸领口的摄像头，转身时故意撞翻了旁边桌子的奶茶。
"啊，对不起！"他弯腰去捡纸巾，眼角余光看见刘凯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趁此机会，他迅速扫过对方放在桌上的外接硬盘——标签纸上用记号笔写着"712行动记录"。
"没关系。"被撞的女生红着脸收拾衣服，林辰首起身子时，刘凯己经抓起硬盘和外套，往门口走去。
"先生留步。"林辰挡住门，"你落在桌上的耳机线。"他晃了晃手里的白色耳机线，那是方才弯腰时从刘凯座位下捡到的。
刘凯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突然挥拳袭来，林辰侧身躲过，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另一只手抵住他后颈压在门上。
刘凯的膝盖猛顶过来，林辰旋身避开，借势将人按在墙上，右膝抵住对方后腰："别急着走，聊聊'夜影'的下一次集会？"
"你他妈谁——"刘凯的骂声被林辰顶在他腰眼的金属硬物截断。
那是方才从张天暧急救包里顺来的止血钳，冰凉的尖端隔着衣物戳得人生疼。
"周杰说你们两天后集会。"林辰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地点，时间，入场方式。
说清楚了，我让你少受点罪。"
刘凯的喉结滚动两下。
他突然笑了，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以为周杰是好人？
他早被'夜影'买通了，那条短信是我们故意放的饵——"
"啪！"林辰的手掌拍在刘凯耳畔的墙上，震得对方耳膜发疼："我问的是集会。"
刘凯的笑容僵住。
他盯着林辰眼里的冷光，终于泄了气："东山码头仓库，明晚十点。
入场需要报暗号'潮水退了'，然后对方会给你个蓝色臂章...别想着带人来，那里有红外线监控，还有——"
"够了。"林辰扯下自己的领带，迅速捆住刘凯的手腕，"李华，定位到东山码头了吗？"
"己标注。"李华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需要我黑进码头监控吗？"
"暂时不用。"林辰拽着刘凯往门外走，"天暧，派两个兄弟来星网咖啡后门接人，带他去安全屋审讯。"
雨不知何时下大了。
林辰站在屋檐下，看着警车闪着蓝灯消失在街角，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张天暧发来的照片：后备箱里的工装男被按在审讯室，后颈同样纹着扭曲的火焰，手臂上的针孔密得像蜂窝——看来"夜影"不仅贩毒，还控制手下。
"林顾问。"张天暧的声音带着疲惫，"方队说老槐树仓库的B计划己经启动，所有队员转移完毕。
但...陈伟还在医院，他是唯一见过'夜影'核心成员的证人。"
林辰望着雨幕中闪烁的霓虹灯，喉结动了动。
陈伟是碎尸案的关键证人，三天前被袭击住进ICU，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如果"夜影"知道他还活着...
"联系医院，加派三组便衣。"他摸出烟盒，又慢慢放回去，"明晚的集会，我需要至少十个能打且熟悉码头地形的兄弟。
另外..."他盯着手机屏幕上东山码头的卫星地图，"准备套搬运工的制服，左袖口要有反光条。"
雨丝飘进衣领，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林辰抬头看向星网咖啡二楼的窗户，那里的灯光不知何时灭了。
他摸出微型摄像头的存储卡，放进嘴里咬碎——有些线索，还是烂在肚子里更安全。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李华发来的新消息："东山码头仓库地下有暗室，结构图纸正在传输。"林辰滑动屏幕，图纸上的红色标记像团跳动的火焰，和"夜影"的刺青一模一样。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23:57。
距离明晚十点，还有24小时。
足够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但...陈伟的心跳监测仪还在医院响着，那规律的"滴滴"声，像根悬在头顶的线，随时可能断掉。
林辰把手机揣进怀里，转身走进雨里。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混着雨点击打铁皮的脆响，在他听来，倒像是倒计时的钟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