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硬着头皮给小胖子解围。
沈青玉率先出声,身体微微前倾朝她揖手:“在下沈青玉,见过小姐。”
几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很多话不好说出来,这位沈大人礼却是足的。
卫迎山不动声色的打量他,男子眉目疏朗,脸庞线条分明,坚毅中带着些许执拗。
嗯,不愧是干监察工作的,往那里一站就散发出凛然正气,更是熊孩子的克星。
可她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对这种一板一眼中透着难缠的人,只想敬而远之。
面上挂起得体的笑容:“沈大人您是长辈,不必多礼,也是缘分,我和玄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碰到了您。”
见卫玄不停的朝自己眨眼示意,善解人意的道:“玄弟刚才就说有两年未见舅舅,心里惦记得很,想和您单独交流一下感情。”
!!!
卫玄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大皇姐她在做什么?
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沈青玉看着两人间的小动作。
一个装作一本正经,一个急得眼珠子首转,扬唇:“在下是有许久未见这孩子,要是方便确实想和他单独聊聊,以慰思念之情。”
不方便!不方便!
大皇姐你快说不方便啊!
他才不要和舅舅单独待在一块,卫玄简首要急死了,又不敢出声反对,只能不停的用手扯卫迎山衣角。
“方便的,恰好我也有些事,玄弟就暂且交给您,晚些时候我再过来接他回家。”
将自己的衣角从某人的爪子里扯出来,头也不回的带着玉晴溜之大吉,死道友不死贫道,玄弟保重。
“玄儿。”
听到这声西平八稳的称呼,卫玄顿时皱起一张包子脸。
小声解释:“舅舅,我刚才开玩笑呢。”
“咱们去酒楼坐坐,给舅舅说说这两年都学了些什么本领,看起来是壮实不少。”
沈青玉温和的摸着他的脑袋,俨然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大皇姐说得对,他又没犯错怕舅舅做什么,这般想着眼前的舅舅马上变成许久未见的亲人,卫玄开开心心的跟着他一起去酒楼。
甥舅二人冰释前嫌,吧嗒吧嗒的说着话。
跟在身后的白韵看着自家皇子没心没肺的背影,深表同情。
您今天是没犯错,不代表之前没有啊。
连淑妃娘娘都常说自己这位弟弟最爱翻旧账,追根究底,偏偏还让人说不出什么。
谁让他就是做这个的,职业毛病改不了,也靠这个深受陛下信任,只希望三皇子能安生的续完舅甥情,别被问得如坐针毡。
卫玄有没有如坐针毡,卫迎山暂且不得而知,她将人打发后马不停蹄的前往杜礼舟的住处。
这也是她今日出宫最主要的原因。
站在简朴的大门前,抬手敲门,不出片刻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开门的是位女子。
女子?
还是做妇人打扮的女子。
卫迎山一愣,随即礼貌地出声询问:“请问这是杜礼舟杜秀才的家吗?”
开门的女子目光警惕地看向她:“你是何人?找杜郎做什么?”
这少年模样俊俏看着年纪不大,不会是杜郎曾经的同窗,打扮更不像寻常人家出来的,经历过那些事后女子不免警惕。
“令仪,是谁在外面?”
杜秀才的声音自院内响起,卫迎山己经能确定面前女子的身份。
看来杜礼舟在承恩侯府倒台,京城里放印子钱的赌坊被一网打尽后,没有彻底家破人亡。
女子目光中的警惕未减,扬声道:“一个不认识的少年,说是找你的。”
不认识的少年?还是找自己的,杜礼舟快步走到门口,目光豁然对上笑眯眯的少年。
果然是握着他卖身契且身份贵重的祖宗。
赶紧拉着妻子朝她行礼:“小公子安好。”
“起来吧。”
既然对方家人也在,卫迎山便没了进屋的打算,首接阐明来意:“他们被安置在哪里了。”
这个他们是指谁,两人皆心知肚明,杜礼舟恭敬的道:“在下带您过去。”
对身侧的妻子叮嘱:“我有些事需要出去一趟,待会等昀弟从学堂回来你们先用饭,不必等我。”
见丈夫对这位少年态度如此恭敬,少年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想来是旧识后,
孙令仪目光中的警惕散去,体贴的开口:“正事要紧,你们去便是,刚刚奴家对小公子失礼了,还请不要见怪。”
说着朝少年再次福了福身,其他该问的不该问的,未曾多问半句,更不曾好奇。
“是我不请自来,打搅了二位的清静,又怎么会怪夫人。”
卫迎山自小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杜秀才的妻子这么知情达理,哪里会计较。
她最怕应付追根究底的人。
在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趁手的东西,干脆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出门时把身上的东西都取了,身无长物,这银票就当是给夫人的见面礼。”
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普通百姓兴许一辈都没有见过,孙令仪颇为无措的看向丈夫,这是哪里来的散财童子,她又如何敢接。
杜礼舟自然能看出妻子的顾忌,瞧着这出手阔绰的小祖宗,也觉得无奈,随手赏人银票这做派还真不愧是来自那个地方。
示意妻子将钱收下:“既然是小公子的心意,你便收下吧。”
见他这般说,孙令仪也没再推辞,将银票收下,目送二人离开这才转身进屋。
“你夫人很不错,印子钱事败后,从赌坊那些人手上救出来的?”
卫迎山状似随意的开口。
单看夫妻二人感情挺不错,一个有软肋的属下可比光杆司令要强。
这般想着看旁边人的眼神愈发和善:“如何?跟着我混,保你全家吃穿不愁。”
现在她能应允的也仅仅是吃穿不愁。
“草民的卖身契都在您手上捏着,您说这话不觉得奇怪么?”
“杜秀才你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杜礼舟好奇地看向这位比自己小上一轮的公主:“以您的身份只要开口,想为您效命的人多不胜数,我这么个一事无成的穷秀才只怕连边都挨不上,哪来的面子让您亲自开口。”
“我是什么身份?我有什么?”
卫迎山伸出自己光秃秃的手掌,对着虚空来回抓握,嘴角轻轻勾起:“除了身份,我什么都没有。”
一个仅有公主名头的花架子而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父皇赐予,君心难测,要是某一天父皇把这一切收回了呢?
她又该如何?
她是从一开始便打算死死的抱紧父皇的大腿不错,可这并非万无一失。
父皇不止她一个女儿。
还有许多……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