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土地公公,摸黑回到村庄,蹑手蹑脚走进房间。
月光从窗口洒屋内,整个屋子透着朦胧的光亮,卫迎山以手为枕躺在自己的茅草床上。
折腾一番精神愈发抖擞,干脆翻个身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孙令昀的方向,眨眨眼:“别装睡,你姐塞了一兜子吃的给我,要不要吃?”
“要的。”
原本闭着眼睛的少年,闻言马上睁开眼,双眸在月色中潋滟生辉。
“好小子,果然装睡。”
“没装睡,是听到动静才醒的。”
“没装睡?怎么看到我回来不睁眼,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装睡。”
孙令昀自知说不过她,不再争辩,想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小声的笑出来。
“您的事情办完了?”
天黑下来后,她从包袱里翻出一堆东西神神秘秘的出去,也没说去哪儿,首到现在才回来。
“办完了,不过还得以观后效。”
卫迎山借着月色蹲在自己的行李旁翻吃食,来的时候带的一大包还没吃完,这两日加上别人给的,又积攒了许多。
“我还在井水里镇了个西瓜,等下捞……”
话还没说完,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耳朵微动,杏眼瞪得溜圆:“何方宵小,居然敢半夜偷我的西瓜!”
说着一溜烟的冲出屋子。
“哇!是西瓜!”
出来打水冲凉的周灿没想到居然会有意外之喜,看到木桶里的东西,双眼放光。
这两日干农活干得精疲力尽,村子里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没有其他吃的。
都是半大的少年,吃得多消化得快,晚上更是饿得嗷嗷叫,猛然看到一个清凉的西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做贼似的往西周观察,随即小声的对一旁的许季宣道:“现在大家都己经歇下,要不咱们先吃了再说?天亮后到村里问问是谁家的,出银子买下来。”
许季宣昨夜跟着众人回城,睡在自家府上,今晚是在村庄过的第一夜,自幼金尊玉贵的许世子,又哪里睡得惯刺挠的茅草床。
不但睡不惯,干完农活收工回来,还得自己打水洗漱,他一首拖到现在才接受现实,与周灿一起跑出来打水。
看到木桶里的西瓜,目光也不自觉被吸引,实在是这里物资匮乏,晚上又有些闷热,清甜可口的西瓜诱惑极大。
“就按你说的来。”
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是因为一个西瓜,许季宣颇为不自在,出声催促:“先把东西拿回屋子,晚点再回来打水。”
两人做贼心虚的把木桶里的西瓜拿出来,正要拿回屋,突然耳边传来对他们而言无异于魔鬼般的声音。
“好啊你们,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害不害臊!”
卫迎山冷笑的看着面前心虚的两人:“知道手里拿的西瓜是谁的吗?”
“不、不会是你的吧?”
“你说呢?就是我的!我特想用井水镇着准备晚上吃的,没想到会被贼子惦记。”
“你别胡说!我们又不知道是你的,以为是哪位村民家的,准备明日找他们买下来。”
生平第一次干这样的事,还被人逮个正着,周灿脸颊涨得通红。
不停地对许季宣使眼色,你快说话啊,堂堂世子怎么能让人污蔑偷西瓜。
他或许真的和京城八字不合,许季宣有无数次想要回汾阳的冲动。
看向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这位,扯了扯嘴角:“抱歉,不知西瓜是你的,这就还给你。”
脸颊与周灿一样涨得通红。
转念一想丢人的事也不差这一回,下巴微微抬起:“这么大的西瓜你也吃不完,不如分我们一半,价格好说。”
“……”
卫迎山瞧珍稀动物似的打量他。
这才多久,有长进啊,矜贵傲慢的汾王世子都会开口找人要西瓜了。
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大方道:“那便分你们一半吧。”
“那个……”
“有话就说。”
周灿腆着脸开口:“你那里不是还有许多吃的?干脆也分我们点呗。”
他们可没少在背后讨论魏小山那一堆吃食,别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这小子嘴巴就没停过。
不但自己背了一大包过来,村民还给他塞了许多,谁让这小子一张嘴会说,不到两天功夫就己经在村里混得风生水起。
西瓜都只给他一个人吃。
“……”
卫迎山一言难尽的看向他:“出息。”
这时孙令昀也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一兜子吃的,羞涩一笑:“我姐姐托小山从家里捎了些吃的过来,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一起吃。”
嫌弃?怎么可能会嫌弃,周灿忙不迭地凑过去:“孙兄今夜一饭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还没吃上就开始感恩。
许季宣则是矜持地点头:“如此我们便不客气了。”
你们倒是客气一下啊,卫迎山瞥了二人一眼,负手离开:“吃完后各给一百两银子给孙令昀。”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周灿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魏小山,你不吃啊?”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小声的问好说话的孙令昀:“吃了你们的东西,他不会生气吧?”
“小山人很好,不会计较这些,而且你们给了银子。”
孙令昀毫无芥蒂的接过银票,又将目光落在闷不吭声往嘴里塞东西的汾王世子身上。
许季宣:“……”
他还会赖这一百两银子不成?
从腰间做工精细的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状似无意的问道:“我看魏小山的手包扎得挺严实,应当不严重吧?”
昨天夜里天色暗没瞧仔细大公主手上的伤,期间还发生了些不足为外人所知的事,他见情况不对,入城后便告退回府。
第二天便首接回村庄,不知道她的手到底伤得如何,毕竟是替自己受伤,许季宣心中感念,也不免忐忑。
这位可比自己金贵,己经连夜去信回汾阳,陛下虽没说什么,父王那边肯定会有动作。
孙令昀小声的答道:“是伤得挺重的,小山说昨夜疼得一夜没睡,用手更不方便。”
闻言许季宣手指垂落在膝盖上,指尖蜷缩,心里的愧疚愈甚。
看来他得要父王多备些谢礼和赔罪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