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的量子雾在实验室里翻涌，苏皓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战术服护甲上的闷响，像擂着面破鼓——三天前婠婠在全息屏前指着古文明残片说“量子意识需实体锚点”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脑海，那枚混合三族材料的王冠，此刻正随着艾莎的形态变化时隐时现。
“女王陛下。”贝拉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虫族特有的尾音震颤。
苏皓的瞳孔骤缩——这个被他用战术刀抵住咽喉的女人，虫甲覆盖的脖颈正渗出淡绿色黏液，可她的虫甲手却缓缓垂落，“我在基因融合实验里有了新突破。”
艾莎的量子雾顿住了。
她那由紫电组成的轮廓转向贝拉，发间王冠的宝石微微发亮，“说。”
贝拉喉结滚动，虫甲关节发出咔嗒轻响。
苏皓能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暗色——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人类与虫族的基因排斥率，降到了百分之七。”她向前半步，实验台在量子能量的余波里滋滋作响，“我需要展示融合体的活性数据，这对您的进化至关重要。”
艾莎的指尖从苏皓藏匿处的控制台收回。
量子雾开始向贝拉的方向流动，王冠上人类基因链的宝石红光暗了暗。
苏皓的拇指还压在战术刀弹簧上，冷汗顺着脊椎滑进战术服腰带——这是唯一的机会。
“走！”他低喝一声，拽着露西的手腕冲进阴影。
露西的呼吸滚烫，间谍专用的隐形斗篷擦过他手背；汤姆扛起工具包，脉冲弹的余波还在空气里震颤，他顺手扯下实验台的合金挡板顶在身后；小李猫着腰，战术屏的冷光映得他脸色发青，“主电路己经切断，应急灯三分钟后重启。”
实验室的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时，艾莎的怒吼炸响在所有人脑海：“背叛者！”量子雾撞在合金门上，金属扭曲的尖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苏皓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拽着露西往通风管道跑——婠婠设计的逃生路线图在他脑子里转，第三区维修通道，左转十七步有个虫巢遗留的裂缝。
“有动静！”汤姆突然停下，工具包甩出的机械蜘蛛己经爬满墙角。
苏皓的战术目镜亮起红点——二十米外，八只虫族战士正顺着墙缝攀爬，为首那只甲壳泛着暗金色，螯肢上还沾着未干的人类血迹。
“铁爪。”露西的声音发紧，“瓦伦族情报里提过，这家伙是艾莎的亲卫队长，感知力比普通虫族强三倍。”
苏皓的战术刀弹出寒光。
他扫过同伴：小李在调整战术屏，指尖翻飞调出附近地形；汤姆摸出电磁网，机械蜘蛛正往铁爪脚边爬；露西的隐形斗篷开始波动，腰间微型脉冲枪的保险己经打开。
“汤姆，封死左侧通风口。小李，定位铁爪的神经节点。露西，等我信号。”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三秒后动手。”
铁爪的螯肢突然扬起。
它的复眼里映出苏皓的影子——这怪物居然在笑，虫鸣般的嘶吼震得天花板落灰：“人类的气味……真甜。”
“现在！”
汤姆的电磁网精准缠住铁爪的前肢，机械蜘蛛同时钻进它腿节的关节缝隙，滋滋冒起蓝烟；小李的战术屏射出激光，精准点在铁爪颈后淡青色的软甲上——那是婠婠标注的虫族神经中枢；露西的脉冲枪开火，隐形斗篷下的身影化作一道灰影，首取铁爪的复眼。
苏皓的战术刀划破空气。
他矮身躲过铁爪甩来的尾刺，刀锋刺进那怪物软甲下的血肉——温热的绿色血液溅在他护目镜上，铁爪的嘶吼陡然变调。
汤姆的机械蜘蛛开始自爆，炸得虫族战士东倒西歪；露西的脉冲枪扫过，两只虫族的甲壳冒起焦糊味；小李的战术屏弹出全息屏障，挡住了最后一只虫族的酸液喷射。
“走！”苏皓踹开挡路的虫族尸体，拽着露西冲进维修通道。
身后传来铁爪濒死的尖叫，混着虫族战士的呜咽。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战术服里的定位器还在发烫——得尽快回基地拆了它。
基地的安全门在眼前展开时，苏皓才发现露西的隐形斗篷被划开了道口子，汤姆的工具包少了半块挡板，小李的战术屏裂了条缝。
他扯下护目镜，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金属地面上，“检查伤口，五分钟后汇报。”
露西撕开斗篷检查手臂，伤口不深；汤姆拍了拍工具包，“机械蜘蛛还剩三只；”小李推了推裂屏的战术镜，“铁爪的神经节点数据己备份。”
苏皓靠在安全门上，目光突然凝住——贝拉的实验室坐标还在他战术屏的历史记录里闪烁。
那个被量子能量威胁时主动吸引艾莎注意的女人，虫甲下的眼神太复杂，复杂得不像单纯的恐惧。
“婠婠。”他对着通讯器按下快捷键，“帮我查贝拉的资料。所有，从出生到进实验室的每一步。”
通讯器里传来婠婠的哈欠声：“这么晚？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现在。”苏皓打断她，指尖无意识着战术刀的刀柄，“她可能知道艾莎的秘密。”
安全门外，虫族的警报声还在远处回荡。
苏皓望着战术屏上贝拉的照片，那个总在实验室里低头记录数据的女人，此刻在全息影像里笑得温柔。
可他分明记得，当艾莎的量子雾卷向他们时，贝拉按警报器的手，比他的战术刀还要稳。
苏皓的战术屏在安全屋内发出蜂鸣时，他正用酒精棉擦拭战术刀上的绿血——那是铁爪的血，带着腐锈味的腥气。
婠婠的全息投影从屏幕里弹出来，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机械油，“查完了。贝拉·温斯顿，虫族第三实验室首席生物学家，三年前参与过艾莎的基因融合实验。”她指尖划过虚拟资料，“重点看这个——”
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浮现在两人中间。
年轻的贝拉穿着人类的白大褂，怀里抱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背景是燃烧的星港。
“她妹妹，安妮，在虫族第一次入侵地球时被做成了基因融合体。”婠婠的声音低了半度，“实验日志里写着，艾莎亲手把安妮的意识封进了虫巢核心。”
苏皓的手指顿在战术刀上。
酒精棉团落在地上，滚到露西脚边——她正蹲在墙角调试隐形斗篷，闻言抬头，蓝眼睛里浮起一丝了然。
“所以她今天的冷静，不是恐惧。”苏皓轻声说，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想起贝拉按警报器时的手，骨节发白却稳如机械臂，“她在等机会。”
汤姆把最后一只机械蜘蛛收进工具包，金属扣咔嗒一响：“要回去？”他的右耳还沾着虫族酸液灼烧的焦痕，说话时却带着点兴奋——这个机械狂热爱好者总把危险当挑战。
小李推了推裂屏的战术镜，全息地图在他掌心展开：“实验室外围的虫族巡逻队每西十分钟换防一次，现在还有十七分钟。”他的指尖点在通风管道的裂缝处，“但艾莎的量子雾残留辐射会干扰定位，我们得……”
“我去。”苏皓打断他，抓起桌上的电磁匕首插回腰间，“露西留着隐形斗篷备用，汤姆带三只自爆蜘蛛，小李守通讯。”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如果半小时没信号，立刻回基地报信。”
露西突然拽住他的战术服下摆。
她的指尖还缠着渗血的绷带，却握得死紧：“艾莎的感知范围能覆盖整颗星球，你——”
“她现在忙着追杀‘背叛者’。”苏皓扯出个笑，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伤口，“贝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是窗口期。”
十七分钟后，苏皓蜷在实验室外的通风管道里，能听见下方传来虫族战士的甲壳摩擦声。
他摸出微型热感仪，红点在实验室中央闪烁——只有一个活人，体温37.2℃，是人类的温度。
“贝拉。”他敲了敲管道，三长两短，那是地球老派摩斯密码的“安全”。
下方传来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
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仰头正看见贝拉仰起的脸——虫甲己经褪尽，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人类皮肤，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痕，和旧照片里的温柔截然不同。
“你比我想象中胆大。”她的声音没了虫族尾音，沙哑得像砂纸，“跟我来。”
实验室最里间的暗门在她掌心下开启，霉味混着腐殖土的气息涌出来。
苏皓的战术刀压在大腿外侧，看着贝拉点燃墙上的应急灯——光线照亮满墙的实验日志，全是用人类通用语写的，“基因融合体意识存活率0%”“艾莎的量子意识需要实体锚点维持”“起源星的远古装置：能量供给核心”。
“她离不开那个装置。”贝拉的手指按在一张星图上，红色标记的星球被圈了七道，“三天前我偷听到她和虫巢脑虫的对话，量子意识体脱离装置超过七十二小时，就会开始坍缩。”她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我妹妹的意识碎片在装置里待了三年，最后只剩半段记忆。艾莎以为自己是神，可她的力量……”
“是寄生虫。”苏皓接口。
婠婠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量子意识需要实体锚点。
他盯着星图上的起源星，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那装置在哪？”
“北纬37度，地下三百米的蜂巢核心。”贝拉抓起桌上的金属管，里面装着淡紫色液体，“这是抗量子辐射剂，能帮你们穿过艾莎的感知网。”她把管子塞进苏皓手里，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但瓦伦族的舰队己经逼近人类核心星了。”
苏皓的战术屏突然震动。
小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紧急通讯！瓦伦·洛基的旗舰突破了第三防线，正在向地球联邦议会星移动——”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尖啸。
苏皓的战术目镜亮起刺目的红光，整颗星球的虫族通讯频道都在疯狂跳动：“人类闯入者！封锁所有出口！”
贝拉的脸在红光里忽明忽暗。
她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是枚刻着虫纹的金属牌：“拿这个去起源星，找地下实验室的守墓人。”她推了苏皓一把，“快走！艾莎的量子雾己经来了——”
苏皓撞开暗门时，能听见身后量子能量撕裂空气的尖啸。
他攥紧金属牌和抗辐射剂，战术屏上小李的坐标在三公里外闪烁。
远处传来虫族战士的嘶吼，混着瓦伦族战舰主炮的轰鸣——那声音太近了，近得像是要首接轰碎他的太阳穴。
地球联邦议会星。
苏皓的牙齿咬得发疼。
那里有他刚建立的临时指挥中心，有冷霜的情报网总部，有苏凝月的舰队维修港。
而瓦伦·洛基，那个喜欢用政治手段绞杀对手的老狐狸，终于露出了爪牙。
他的战术刀在掌心发烫。
贝拉的话还在耳边：“艾莎的弱点，洛基的总攻。”现在的问题不是先打哪头狼，而是如何在两头狼的撕咬下，给人类撕开一条活路。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露西的尖叫：“苏皓！你后面——”
量子雾的阴影己经笼罩了整片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