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星舰跃迁的蓝光在起源星轨道外的星雾中炸开时，苏皓的指节还抵着眉心——刚才跃迁时的空间褶皱擦过猎隼号的偏导护盾，震得他后颈的旧伤又开始抽痛。
“指挥官！”舱门被撞开的瞬间，苏凝月的战术披风带起一阵风，她发间的银蓝发饰还沾着未擦净的能量液，“医疗组在三层待命，小李的情况……”
“他撑得住。”苏皓扯下沾血的领口，目光扫过副驾驶座上还在昏迷的小李。
年轻分析员的太阳穴缠着急救绷带，光脑终端仍卡在他掌心，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是从科研基地拼回来的“终末装置”资料——那是用林深的命换的，最后通讯里影刃的尖叫还在他耳中回响。
婠婠抱着个银色工具箱挤进来，发梢的机械蝶振着金属翅膀：“主引擎的量子冷却器烧坏了三个，老杨的维修队正在拆备用舱的零件。”她忽然凑近苏皓，鼻尖皱成小团，“你身上有虫族酸液的味道？”
“在潘多拉 - 7的废墟里钻了三个小时。”苏皓扯出个笑，摸向腰间的战术带，却摸了个空——最后那滴可乐早被他喝光了。
冷霜靠在门框上，黑皮手套转着把细刃：“半小时前截获瓦伦族通讯，他们的第三舰队突然从α - 9星区回撤，现在正往起源星方向集结。”她顿了顿，“雷诺元帅的旗舰在最前头。”
苏皓的动作顿住。
“雷诺？”婠婠的机械蝶突然发出蜂鸣，“可上周我们截获的瓦伦军部密电里，雷诺还在跟财政大臣为军费吵架。突然调动三个主力舰队……”
“有问题。”苏皓捏着光脑终端站起，伤口渗血的痛感被某种更尖锐的首觉压过，“把近三个月的瓦伦族情报调出来。”
就在这时，舱内的照明突然暗了一瞬。
众人同时转头。
舱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灰袍的身影。
艾米丽的兜帽半垂，露出苍白的下颌线，她手中的水晶球泛着幽蓝光芒，映出苏皓骤然收紧的瞳孔：“棋盘上的真正棋手己经露出马脚，而他比你想象得更接近。”
苏皓的呼吸一滞。
三个月前在虫巢星，就是这个预言家递给他半张星图，说“棋手在局中”。
此刻她声音里的寒意比深空更甚：“你以为在和雷诺博弈？不，他连棋子都算不上。”
“小李！”苏皓冲向副驾驶座，扯过小分析员的光脑快速操作。
全息投影在舱内展开，密密麻麻的情报数据流如暴雨倾泻——瓦伦族近半年的军事调动、财政拨款、甚至高层官员的私人通讯记录，在苏皓的指令下开始交叉比对。
“看这里。”婠婠的指尖点在投影上，机械蝶的触须射出红光，“雷诺申请的军费有40%流向了‘边境防御工事’，但卫星扫描显示那些坐标根本没有施工痕迹。”
冷霜的细刃突然抵住投影中的某个名字：“瓦伦·洛基，皇家近卫军总长。三个月前雷诺访问母星时，两人在私人庄园会面了七小时。”
苏皓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记得情报里提过，洛基是瓦伦族皇帝的表兄，十年前因“意图谋反”被流放，却在三年前突然回归，成了最年轻的近卫军总长。
而所有异常的资金流向、不合理的军事调动，最终都像溪流汇入深渊般，指向这个名字。
“终末装置的秘密……”昏迷的小李突然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抠住光脑边缘，“林深的记录里提到，瓦伦族在找能控制虫族女王的……”
“够了。”苏皓猛地关闭投影，目光扫过三张紧绷的脸，“我们要引洛基现身。婠婠，伪造一份加密通讯，同时伪造一些关于关闭终末装置方法的详细数据和模拟实验结果，就说我们找到了关闭终末装置的方法，坐标设为起源星γ区。冷霜，把消息漏给瓦伦族的间谍——要让他们觉得是你行动失误。”
“你要引他现身？”苏凝月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洛基手里至少有五个主力舰队。”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苏皓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在矿星被虫族抓伤的痕迹，“否则不会让雷诺当这么久的幌子。而且我们做了充分的伪装，他应该会上钩。”
在前往起源星γ区的途中，苏皓召集团队成员再次讨论作战计划。
“大家都清楚这次行动的风险，猎隼号护盾不足的情况下进行假死局，确实危险，但这是接近洛基的唯一办法。我会提前和大家说明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措施。”他看向每个人的眼睛，确保大家都明白。
婠婠点头道：“我会做好黑入导航系统的准备。”
冷霜握紧细刃：“我随时准备登舰。”
苏凝月坚定地说：“我会带第一分舰队吸引火力。”
三小时后，起源星γ区。
苏皓站在指挥舱的全息星图前，看着代表瓦伦舰队的红点如狼群般包抄过来。
婠婠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敌方旗舰是‘灭世者’级战列舰，护盾强度是常规的1.5倍，武器系统……”
“不用管那些。”苏皓敲了敲控制台，“凝月，带第一分舰队呈扇形散开，利用灵活的机动性去吸引火力，注意保持间距，避免被集中攻击。婠婠，立刻黑入他们的导航系统，优先干扰旗舰的导航，把小行星带的引力参数改了，让他们的舰队阵型混乱。冷霜，准备登舰——等下我会给你开条路。”
苏凝月接到指令后，迅速通过通讯器向第一分舰队传达：“各舰注意，呈扇形散开，目标敌方舰队，吸引火力，行动！”第一分舰队的战舰如敏捷的飞鸟般迅速散开，朝着瓦伦舰队冲去。
一艘艘战舰灵活地穿梭在敌方的能量炮火之间，不断释放干扰弹，扰乱敌方的瞄准系统。
婠婠则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手中的设备，机械蝶也快速地飞舞着，发出一道道蓝光连接到敌方的导航系统。
“正在突破防火墙……成功！开始修改引力参数。”她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很快，瓦伦舰队的战舰开始出现晃动，原本整齐的阵型变得混乱起来。
当瓦伦舰队的第一波能量炮划破星空时，苏皓的嘴角勾起抹冷意。
正如他所料，洛基没有让雷诺指挥，那艘涂着金边的旗舰上，代表“洛基”的徽章在舷窗处一闪而过。
“猎隼号，左舷45度！”苏皓猛推操纵杆，战舰擦着敌方光束炮的尾焰掠过，船身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舷窗外，苏凝月的“女武神”号正用电磁网缠住一艘驱逐舰，能量刃切开装甲的蓝光像极了她战斗时的眼瞳。
“注意掩护我，火力压制周围战舰！”她对着通讯器喊道。
旁边的几艘战舰立刻调整方向，向周围的瓦伦战舰发射密集的炮火，为“女武神”号提供掩护。
“指挥官！敌方旗舰在释放牵引光束！”舵手的声音带着颤音。
苏皓抬头，全息屏上，那枚金色徽章的能量波动突然暴涨——和林深记录里“起源星装置”的频率完全一致！
“婠婠，定位徽章的能量源！”他扯开安全锁冲向舱门，同时向团队成员喊道：“大家注意，我要启动猎隼号自毁程序进行假死局，这是接近洛基的唯一办法。婠婠继续干扰，冷霜三分钟后在旗舰机库会合，凝月带领舰队做好配合。”
“你疯了？”通讯器里炸开苏凝月的尖叫，“猎隼号的护盾只剩15%！”
“这是命令！我己经和大家说明过风险和计划了。”苏皓抄起腰间的粒子刃，战术靴在甲板上擦出火星，“冷霜，三分钟后在旗舰机库会合！”
当他撞开猎隼号的逃生舱时，敌方的牵引光束正将他整个人吸向那艘巨舰。
粒子刃在身侧划出防御盾，他看着自己的战舰在视野里缩小，最终爆炸成一团绚烂的火光——那是他亲手设计的假死局。
旗舰机库的气压门在头顶闭合时，冷霜的细刃己经抵住他后颈：“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次假死局太危险了。快说说具体情况和后续计划。”
苏皓扯掉被烧穿的外套，露出缠着绷带的腹部：“先帮我找洛基的指挥舱。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后面再和你说。”
两人刚钻出通风管道，就与一群敌方士兵狭路相逢。
这些士兵身着黑色动力装甲，手中的能量步枪瞬间对准了他们。
“别动！”一名士兵大喝一声。
苏皓反应迅速，他一个箭步冲向最近的士兵，粒子刃如闪电般划过，那名士兵还没来得及开枪就倒了下去。
冷霜也不甘示弱，她身形一闪，细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瞬间割破了另一名士兵的喉咙。
敌方士兵们见状，立刻开始反击，能量子弹如雨点般射来。
苏皓和冷霜迅速寻找掩体，躲在一旁的货物箱后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突围。”苏皓低声说道。
冷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说道：“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找机会绕到他们后面。”说完，她猛地跳出掩体，挥舞着细刃冲向士兵群。
士兵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纷纷将枪口对准冷霜。
苏皓趁机从另一侧绕到了士兵们的后方，他瞅准时机，发动攻击，粒子刃在士兵们的后背划出一道道伤痕。
士兵们顿时阵脚大乱，苏皓和冷霜趁机突破了他们的防线，继续朝着指挥舱奔去。
当他们撬开最后一块挡板时，正对着指挥舱的单向玻璃。
洛基背对着他们站在全息星图前，金色徽章在他胸口泛着幽光，那是瓦伦族皇室才有的“星空巨蟒”图腾，此刻却像活物般蠕动着。
“愚蠢的人类。”洛基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你以为找到装置的秘密就能赢？虫族女王艾莎己经完成第九次进化，她的酸液能腐蚀任何护盾。而我，将用起源星的远古装置，让所有种族都成为我的棋子。”
苏皓的粒子刃在掌心发烫。
他注意到洛基的右手始终按在控制台的某个凸起处——那是能启动装置的最后开关。
“所以你和虫族合作？”他踢开挡板跃入指挥舱，粒子刃划出银色弧光，“用人类当诱饵，等装置启动后再灭了虫族？”
洛基转身，眼底泛着病态的红：“你比雷诺聪明，但还是太晚了。装置己经开始充能，三小时后……”
话音未落，冷霜的细刃擦着他的耳际钉入控制台。
电流窜过的瞬间，全息星图闪了闪，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倒计时：02:59:58。
“婠婠的干扰起作用了。”苏皓趁机扑向洛基，粒子刃抵住他咽喉，“把徽章交出来。”
洛基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癫狂：“你以为这只是徽章？”他抬手扯下项链，金色巨蟒突然睁开红宝石眼睛，“这是连接远古装置的控制器，更是……”
“宿主，欢迎加入棋局。”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的瞬间，徽章迸发出刺目金光。
苏皓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皮肤钻入大脑，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虫族女王在母巢中蜕变，瓦伦皇帝被毒杀的场景，甚至他穿越前在地球维修飞船的画面——所有记忆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串成线。
苏皓摇晃了一下，心中一阵惊恐，但很快稳住身形。
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脑海中快速思考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变成刺耳的蜂鸣。
苏皓看向全息屏，起源星的轨道上，无数虫族的酸液巨舰正从虫洞涌出，而瓦伦舰队的炮口，竟同时转向了人类和虫族！
冷霜的细刃割断洛基的喉咙时，苏皓和冷霜都愣了一下。
冷霜看着洛基的尸体，
苏皓则深吸一口气，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通讯器里传来苏凝月的声音：“指挥官，虫族女王的通讯请求，她说……”
“她说什么？”苏皓的声音沙哑。
“她说‘欢迎来到终局’。”
指挥舱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苏皓摸出兜里那个空可乐罐——罐底不知何时凝了一滴新的琥珀色液体，带着熟悉的甜涩味。
他仰头饮尽，喉间的刺痛让他清醒了些。
“婠婠，启动备用电源。冷霜，去机库接管飞船。凝月……”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告诉所有舰队，准备打一场史无前例的仗。”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洛基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而苏皓掌心的徽章，正发出比之前更明亮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