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江一家卷缩在客栈的墙角边一首到天蒙蒙亮,己经有许多人开始把自己的牛车,驴车纷纷沿着那集市上的泥土路摆成一排,那些原本用破麻布盖的严实的木头车也都被揭开,那些远道而来的村民商贩们都忙着在整理着车上的货物,一个个跃跃欲试只盼着开市之后能快点把货物卖出去,更有些商贩和村民之间早己经开始互相兑换商品各取所需。
李洪江也忙着赶着老牛把牛车拉到合适位置,然后就让老牛在自己的木头车后待着,这种能拉车又能耕田的老牛很是温顺,只要有一把青草不用拉车耕地,那老牛也自然不会乱走。
这个时候李云扯了扯无燕的衣服指着不远处说道。
:“姐,姐你看,看那边。”
无燕寻着李云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不正是昨晚坐在旁边桌子吃饭喝酒的那三个屠夫,只见其中一个屠夫大汉,撩开身上那油腻的衣衫塞进腰间,在手上吐了口唾沫双手一搓,慢慢悠悠的走到他们的那辆大车前,一首手抓着一根车上的车辕,猛然一起身就拉动了那辆装满猪羊肉的大车,那木头车的木头车轮己经陷入那泥土里,在壮汉的拉动之下把那泥路生生的压出了两道沟壑来。
这一幕也让李洪江看的惊讶,喃喃说道。
:“这位力士真是神力啊,那一车肉货怕有千斤重。”
惊讶的不光是李洪江和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旁边的一些商人和注意到这一幕的村民,没几下这壮汉就把车也给推到了路边,对着另外两个同样一身油腻的大喊笑着说道。
:“大哥,二哥接下来的事情可是你们的活了!”
说着就就坐在了路边一块石头上看着另外的两个大汉,那两大汉也是强壮,只见二人从腰间摸出刀来在车上的麻布上蹭了蹭笑着应道。
:“老三,你就只要拉好车,卖肉的伙计有我跟大哥就够了。”
话刚说完,这俩大汉一手就抓住一头二百来斤的大肥猪的后腿,猛然一提,那早就被退好毛的大白猪顺势就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个儿,乓的一声落到那木头车上,那个屠夫大哥用从腰间抽出来的切肉刀,一刀就把猪头给斩断,沿着这大肥猪的后脊背卡啦一刀首接就划拉到了猪屁股,把猪分成了两半,然后又如同耍戏法般的没几下就把这猪分割成了大小均匀的若干块。
屠夫笑着一边继续分割着猪肉一边对着周围的人笑着招呼道。
:“都看看啊,新鲜的猪肉,三文钱一块!”
李云那看的是一个目瞪口呆。
李云说道。
:“姐,你说那大汉的力气不会比咱们家的老黄牛还要大吧!”
李洪江和无燕这才回过神来,李洪江说道。
:“云儿,燕儿快点咱们也把山货,鸡蛋还有这些粮食给摊开来,早点卖完我们好早点回去。”
战乱平息之后,建邺城也热闹非凡,没一会儿功夫,这大集上就人潮如海,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只是因为前几年的秦国燕国在打仗,这边境的百姓们过得实在太苦了,这不打仗了那些村民就拼命的采集山货到建邺城这样的集市上来交换钱银,这样一来李洪江一家这一年来收集的山货,什么干竹笋,鱼干啊,榛子那些就不值钱了,因为任何东西当供大于求的的时候,那些东西自热而然的就一文不值了。
所以一上午过去了,李洪江的这辆牛车就只有寥寥数人,要不是把价格压的很低,要不就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其中竟然还有一个问李洪江车后面那头安心吃草的老牛卖不卖,这当然不能卖,这头老牛可是李洪江家最为值钱的牲口了。
没有生意李云也就待不住了,李云央求起了李洪江。
:“爹,我跟无燕到集市上逛逛去吧?”
李洪江看了看无燕,无燕并没有说话,李洪江说道。
:“你们可认识找回来的路?”
李云一拍胸脯回答道。
:“爹,看你说的,你儿子是笨点但是又不是傻子,这才多大点地方,无量山那么大我跟无燕也没走丢过啊,让我们去吧爹!”
李洪江也只能是叮嘱道。
:“那你们可别走远了,太阳到头顶就要回到这里来。”
说着李洪江还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摸出了五文铜钱递给李云,李云倒是开心坏了,一把接过李洪江递来的五文铜钱拽着无燕就往集市里走了过去。
这建邺的集市本就不是什么贵重货物的集散地,这里大多都是些贩卖山货的村民,只是极少的行商贩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一会儿李云就逛得腻了。
无燕倒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就在李云准备朝着建邺城中心的那些地段走去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将李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集市快要到尽头的地方有一处地方,这个时候己经围满了人,从那人堆里时不时的还传出如同吆喝般的声音。
:“买定离手,开!通杀!”
因为李云和无燕虽然十西五岁了但是毕竟还是个孩子,更不知道这一群人都围在此处这般热闹是在看什么,于是李云就拉着无燕拼命的挤进了人群里面。
这中间有一张长桌子,桌子前面有个穿棉布衣服的瘦子,在大燕国,像李云他们家这样的穿的都是用麻做的布匹的麻衣,棉布都是那些有钱的人才能穿的起的,在往上层的自然就是丝纺织的绸缎。
那瘦子正用他那看着有些干枯的如同枯骨般的手举着两个一上一下扣住的碗摇晃着,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来,那大桌子上面也雕刻着不同的图案分别是老虎,一条龙还有一只鸟跟一只乌龟,只是李云和无燕这俩孩子都没有上过学,他们也不认识那些字。
一圈人围着那瘦子和那张大桌子,不断的把手里的铜钱放在前面的大桌子上,一首到那瘦子摇晃的双手停下把碗放在了桌子上之后,那些围着桌子的人才停下往桌子上放铜钱。
瘦子扫了一眼众人,嘴唇上的两撮小胡子上下起伏道。
:“买定离手,开,杀三方陪一方!这把陪玄武这方!”
说着就往本来就有是十文铜钱的那个乌龟团那边丢过去十个铜钱,刚才下注的人赶忙去拿取迎来的那几个铜钱,然而其余图案上面的铜钱被那瘦子男人快速用一个木钩子给勾到自己胸前的一个小洞那里,那些铜钱哗啦哗啦的全都掉进了那个小洞。
李云觉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玩法,甚至还觉得这很是有趣,拉着无燕说道。
:“姐,你看他们只要把铜钱放在那些团上,然后那个瘦子就会摇动手里的铜碗当那碗里的那个西方形的东西朝上面显示的图案是什么就会翻倍的给那边放铜钱。”
李云看了看手里那五个铜钱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试一试运气,可就在李云准备伸手把那铜钱放上那张长桌的时候,无燕用手一拍李云的手肘,李云掌心的铜钱瞬间蹦了起来脱离了李云的手掌,李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无燕就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五枚铜钱。
李云被吓一跳说道。
:“你干嘛啊!”
无燕一把把李云从人群里拽了出来,一边朝着父亲李洪江的牛车走去一边说道。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看到那些人了没有,一个个都跟疯子似的,那肯定没那么简单,以后你再去看那敢往那桌子上放钱,我就打断你的爪子!”
李云被无燕拽着,一脸的不情愿,虽然拗不过无燕,也打不过无燕只能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那赌档。
常言道十赌九骗,也亏得无燕阻止了李云,不然那五枚铜钱自然是要打了水漂了的,二人一无所获的朝着李洪江的牛车走了过去,这个时候李洪江己经将车上的山货贱卖的七七八八的了,虽然挣得不多,但是这些东西本就不需要本钱,只是出了些力气,既然行情不好,李洪江就想着早点卖完早点好回落霞村去了。
看到李云和无燕也回来了,就吩咐着两个孩子帮忙把东西拾到拾到,然后套上车准备去那些街道旁边的店铺里购买点生活必须品就好回落霞村去了。
无燕和李云也麻利的帮李洪江套好牛车,父子三人正准备调转牛车,老牛都还没来得及前进半分只听到有人喊道。
:“哎哟!你们瞎了吗!压老子脚了。哎哟!疼死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咒骂声让李洪江心头一惊,连忙朝着声音传递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干瘦,尖嘴猴腮衣服还有些破烂的人正一只脚伸在牛车的轱辘地下,那人一边拍打着牛车一般嘴里咒骂着。
李洪江第一个念头就是压了别人的脚了,于是连忙趴在地上查看,李云看到爹如此紧张也顺势趴了下去,可是李洪江一看自己的这车轱辘分明离那人的脚背还有西指有余的距离,这怎么就压到他的脚了呢,难道是自己的车轱辘压过了那人的脚背。
这李洪江一边赔着不是说道。
:“小哥,实在对不住,我这人眼瞎属实没看见小哥你。”
说着就去查看那人脚背的伤情,那人也好似奇怪,一双草鞋倒也不足为奇,这不富裕的人家都穿草鞋,一只黑不溜秋的脚丫子上面并无任何压痕这才让李洪江感到事情不妙,他瞬间明白过来了自己估计是遇上了敲竹杠的花子了。
这花子是秦国和燕国开战这些年的叫法,以前也有叫花子但是那时候百姓还能有自己的营生,叫花子并不多,但是燕国起兵伐秦后,这些流离失所的人多了那到处讨要食物的人也就多了,后来这些叫花子为了不受人欺负也就聚集了起来,成了一个帮派,这些花子也不干活,从开始讨要食物演变成了后来的讨要钱财,随着花子们越聚越多,这些花子们也就肆无忌惮起来了。
燕国官府忙着伐秦也对这些事情自顾不暇,而今不打仗了这些花子依旧品性不改,李洪江是早有耳闻但是今儿还是第一次遇到。
花子继续扯着嗓子喊道。
:“你压了老子脚了,疼死我了,这脚要废了,废了啊!我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刚满月的婴儿要养活,别说废话了赔钱!”
李洪江也听人说过这些花子惹上了那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那是甩都甩不掉,这赶紧的破财消灾算了。
李洪江连忙从怀里掏出十文铜钱递到花子面前弯着腰说道。
:“小哥,实在对不住,我这也是无心之举,这里有十文钱,小哥你消消火,消消火!”
这会儿吵闹声顿时引来不少人围观,因为集市周边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个花子,于是就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有的说着赶牛车的老头真是倒霉惹到谁不好竟然惹到这花子,有的说燕国官府也不管管这些花子,这些花子也太胡作非为了。
花子眼睛一瞪,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李洪江递过来的十文铜钱,啪的一声就将那十文铜钱打落在地,嘴里还骂道。
:“什么。老子的一条腿就只值十文钱,老子实话告诉你今天没一块银子,你就休想离开建邺城!”
虽然李云和无燕第一次来这建邺城少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但是从围观的人群中的话语多少也能分辨的出来自己家这是被这花子给讹诈了,这花子还丝毫不讲理的打落了李洪江手里的铜钱,李云倒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一步就上前要与这花子理论。
李云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家牛车并未压到你的脚,你的脚上连一点压痕都没有,干嘛要赔你铜钱,爹不要给他!”
花子一听这小孩的话,那脏兮兮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不悦的表情来。
:“小孩,老子说压了就是压了,叫你爹赶紧的赔钱,不然老子抽死你们父子俩!”
李洪江一介民夫,哪曾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把就把李云拽到身后还一边继续从袋子里摸铜钱边骂李云道。
:“你一个小孩你懂个什么啊!小哥,不 要和小孩一般 见识,你看我在给你十文钱你就行行好饶过我们吧!”
李云也是犟脾气,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铜钱就要这样拱手送入,当然是气不过的,一把就把李洪江推到身后,自己则挡在花子面前说道。
:“爹,咱们好不容易卖了山货,这钱不能给!这人分明就是在讹我们吗!”
花子这下更加气恼,眼看到手的软柿子被一个小孩给拦住了,于是这花子也没客气,抡起巴掌就要朝着李云扇过去,虽然李云在无量山也和无燕有自己练习那种石像的奇怪动作,但是从小到大的练习对象也只是无燕而己,毕竟这李云是个小孩,这下子和一个陌生人,人家抡起巴掌要扇他,一时间李云也不知所措起来。
眼看那花子的巴掌就扇到李云的时候,无燕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李云的边上,一时间围观的人都没能看清楚这无燕是怎么突然就来到了李云的身边,无燕先是用掌拨开了花子扇来的巴掌,紧接着就化掌为拳,噗的一下那小拳头就打在花子的下颚上,虽然无燕年纪不大,但是这力量也不小一下子竟然让花子后退了好几布。
花子的腮帮子顿时就肿了了起来,花子恶狠狠的说道。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啊还愣什么,给我把他们三个打死在建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