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墓园，天色还未大亮，却早己有三人停留在一座墓碑前。
昏黄的路灯和空寂的山林平添了几分哀愁。
三人一站两跪，其中跪着的一人膝下垫了一个厚厚的软垫。
元默的腿还没好，元煜本想让元默在轮椅上坐着，等腿好了再磕头也不迟。
但这是元默第一次见到母亲，说什么也要全了礼数。
元煜拗不过元默，只能从车里拿出软垫，让元默的腿好受些。
兄妹二人恭恭敬敬地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元煜神色凄然：“妈妈，我和爸爸，默默来看您了。妈妈，我们过得很好，默默也变得很好。您在九泉下也可以安息了。”
这是元默第一次来祭拜母亲。
元松和元煜从未在元默面前提及过母亲的事情，而有关母亲的遗物都在父亲的卧室里保存着。
所以，在元默的脑海里，母亲只有一张她想象出来的模糊五官的脸。
每次看到别的小孩儿躲在母亲怀里撒娇，她都会忍不住想象她的母亲如果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有时候想得太投入，她甚至有一种冲动，去问问哥哥，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她不敢。
她怕。
是她的出生，才导致母亲离世。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在哥哥面前提及母亲。
她能察觉到，在哥哥心里，母亲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她怕她一不小心说错话，而惹得哥哥厌弃她。
即使是这样，她心里对母亲的尊敬也只多不少。
母亲拼尽自己的性命也要生下她，而她现在才来看母亲。
这让元默觉得很羞愧。
“妈妈，很抱歉，我现在才来看望您。希望您不要怪我才好，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
说罢，元默又磕了三个头。
雪渐渐地大了，不多时，三人的头上和肩上就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元煜起身，拍落身上的积雪，从车里拿出三把雨伞，递给二人。
元松嗓音淡然：“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
元煜应下：“好。爸，你回家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在元煜还不会开车的时候，元松都是把元煜送回家后再折返回来。
首到有一次，元松因为悲伤过度，精神恍惚，再加上雪天路滑，在山道上出了车祸，差点就没了。
后来，元煜就不放心父亲在祭拜完母亲后独自开车回家，每次都陪在父亲身边，在学会了开车后，更是承担起了司机的角色。
回去的时候，元煜突然说：“默默，我们去一趟寺庙吧？”
猛然听到‘寺庙’二字，还在出神的元默恍然间想起上辈子厉寒笙为她建造的寺庙，应了一声：“好。”
元煜原本是不信这些的，但家里接二连三地发生变故，让他不得不信这些。
车停在寺庙前时，第一缕阳光正好刺破云层，照射在琉璃瓦上，使得寺庙像是浸染在神圣的光芒中。
元煜的脸上多了几丝虔诚，独自进去祭拜神佛。
元默因为腿还没好，留在车内。
不过元煜进去前，元默不忘叮嘱他，帮她求几个平安符。
元煜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个平安符，不多不少，正好六个。
元默自己留了一个，把其中的两个递给元煜，“哥哥，这是给你和爸爸的。”
元煜接过，又瞥了一眼她怀里其他的平安符，调侃道：“哟，还剩那么多，是给谁的啊？”
元默的脸悄悄的红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哥哥，你不是知道吗？”
哥哥买了六个，她才不信他不知道。
但耐不住某人装傻。
“默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元默嘟着嘴，偏头看向窗外，不去理会故意逗她的元煜。
到家时，陈若若己经熬好了浓浓的姜汤。
“小元总，默默，我煮了姜汤，喝了可以驱寒。你们喝点吗？”
元煜：“那就喝点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有人珍惜她的劳动成果，陈若若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在收到护身符后，陈若若更是忍不住扑进元默的怀里，消瘦的脊背一抽一抽的，声音沉闷。
“谢谢你，默默。”
像护身符这些东西，她只在她弟弟身上见过，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有人会给她求。
元默哭笑不得，心里多了几分怜惜，轻拍着她的背，好不容易将人哄好了，面前又多了一碗浓浓的姜汤。
一张脸顿时又皱了起来。
“默默，你身体弱，多喝点。”
面对着陈若若期盼关心的神色，她只能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大年初一一般是不拜年的。
所以在大门的铃声响起时，客厅的三人都有些懵。
在看到是厉寒笙的时候，元默又不觉得意外了。
在后面跟着拎东西的元煜吐槽道：“厉寒笙，你带的什么啊？大包小包的。”
厉寒笙一脸真挚：“哥，这些都是些补品，还有一些古董珍玩。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让人准备了这些。”
能被厉寒笙看上眼的，自然价格不菲。
元煜：“哎，打住，你还没娶我家默默呢，别一口一个哥的。”
厉寒笙摇摇头，一脸认真：“默默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我自然得跟着她叫。”
元煜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了搓手臂，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打发走。
“行行行，我知道了。默默，你快把人带走吧。再和他待下去，我都要被他肉麻死了。”
元默眼神亮闪闪地看着厉寒笙走过来，在得到一惯的摸头杀后，毫不客气地拍掉厉寒笙的手。
“厉寒笙，我说了，不要学我哥的坏习惯，老是摸我的头。”
厉寒笙忍住笑，“可是默默很可爱，会让人情不自禁的。”
元默默默在心里吐槽：厉寒笙真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余光看到陈若若，元默把人拉过来，介绍道：“厉寒笙，这是我的好朋友，陈若若。若若，这是厉寒笙。”
厉寒笙？厉氏集团的厉寒笙吗？
陈若若学的是金融，对国内外的金融大鳄有强烈的崇拜感。
如今见到真人，让她内心激动又欣喜，伸出的手也有些颤抖。
“厉总，您好。我叫陈若若。”
面对外人，厉寒笙永远是漠然疏离的表情，握手也是一触即分。
“你好，我叫厉寒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