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多想，她和林景一左一右架起商时序。射手高大的身躯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路过训练室时，沈烬之和谢存也加入护送队伍。
"法语骂人我能翻译，"红发中单难得严肃，"但医学术语不行。"
谢存己经拎来了医药箱和外套："车钥匙给我，我开。"
五人跌跌撞撞挤进电梯。商时序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次差点撞到电梯按钮。姜枝扶稳他，听见他小声嘟囔："月隐...不是我...是那辆车..."
电梯门开了。宁祉煜站在外面，手里提着GUCCI的购物袋。少年看到这一幕，购物袋"啪"地掉在地上。
"枝枝？发生什么..."
"时序高烧。"姜枝简短解释，"我们去医院。"
宁祉煜立刻捡起袋子："我一起。"
"不用。"姜枝摇头，"你刚回来，休息吧。"少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随时联系。"
谢存的车技和他打游戏一样稳。
二十分钟后，商时序被送进华山医院急诊室。医生诊断是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下降，加上最近换季，需要留院观察。
"你们谁陪护？"医生推了推眼镜。
"我。"姜枝上前一步。
林景想说什么，被沈烬之拦住："我们回去训练。"
红发中单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有事打电话。"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商时序挂着点滴，脸色苍白如纸。
姜枝坐在床边，拧干毛巾擦去他额头的汗水。窗外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领队？"商时序突然清醒了些，声音嘶哑。
"嗯，我在。"射手艰难地眨眼，试图聚焦视线："...抱歉。"
姜枝摇头："别说这个。喝水吗？"
商时序勉强喝了几口，又躺回去。点滴里的镇静剂开始起作用，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我不是故意...喊错名字..."
"筱雨是谁？"姜枝轻声问。商时序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黯淡下来："...都过去了。"
姜枝没再追问。她看着窗外的雨，突然说："我爸爸吸毒。"
射手惊讶地转头看她。"普通吸毒，没那么多阴谋论。"
姜枝平静地继续，"高三那年被抓，判了七年。我大一休学照顾妈妈，后来遇到宁祉行，进了SJ。"
商时序沉默片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觉得，"姜枝看向他，"你可能需要知道，不是所有秘密都那么沉重。"
病房里的时钟滴答作响。商时序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领队，你真的很会安慰人。"
姜枝不置可否，换了个冰袋敷在他额头上。
"筱雨..."商时序深吸一口气，"是我妹妹。异父异母，但...就是妹妹。"
雨声忽然变大。商时序的声音混在其中，时断时续。
三年前，天阙战队如日中天。月隐和商时序被誉为"双子星"，筱雨是战队数据分析师。
某个比赛后的庆功宴，月隐酒驾撞人后逃逸，筱雨骑摩托车去现场查看，却被肇事逃逸的货车...
"监控坏了，只有我知道真相。"
商时序闭上眼睛，"月隐跪着求我，说他妈妈刚做完手术，受不了刺激..."
所以商时序主动担责，声称是自己借了月隐的车。舆论哗然，他被迫离开天阙，支付天价违约金。
而月隐...成了战队的"受害者"，继续做他的明星射手。"二十一岁，挺可笑的吧？"
商时序苦笑，"网上都说我是海王，睡兄弟女友...其实我连筱雨的手都没牵过。"
姜枝轻轻握住他的手。射手的手指修长漂亮，此刻却烫得像烙铁。
"时序..."
"别告诉别人。"商时序声音渐弱，"特别是Koi...那小子冲动..."
点滴里的药物终于发挥作用。商时序沉沉睡去，眉头仍紧锁着。
姜枝轻轻拨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想起宁祉煜说过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姜枝摸出手机，宁祉煜的消息堆满了屏幕：
【Koi】：时序怎么样了？
【Koi】：需要我带什么过去吗？
【Koi】：枝枝你吃饭了吗？
【Koi】：[小猫担心.jpg]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
【Koi】：我在医院门口
姜枝赶紧回拨。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宁祉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枝枝？"
"时序稳定了。"姜枝压低声音，"你...真的在医院？"
"嗯，停车场。"少年顿了顿，"怕你一个人...又不敢打扰。"
姜枝胸口一热："...我下来。"
初秋的夜风带着雨后的清新。宁祉煜靠在一辆黑色奔驰旁，手里拎着两个纸袋。
看到姜枝，他立刻迎上来，不由分说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饿了吧？"少年打开纸袋，露出热腾腾的粥和小菜，"医院食堂早关了，我让阿姨现做的。"
姜枝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没正经吃饭。她接过食物，热气模糊了视线："...谢谢。"
宁祉煜摇头，突然伸手擦过她眼角："哭过？"
"没有。"姜枝低头喝粥，避开他的目光，"时序说了些事...关于月隐的。"
少年在她身边坐下，安静地等她说下去。夜风吹乱他的黑发，露出额角一道浅浅的疤痕。
姜枝简略转述了商时序的故事，隐去了具体人名。宁祉煜听完，拳头捏得咯咯响："我就知道那时序不是那种人！"
"你早就怀疑？"
"嗯。"少年点头，"他看月隐的眼神...不是恨，是失望。"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的寂静。宁祉煜突然转向姜枝："那你呢？"
"什么？"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你父亲的事？"
姜枝僵住了。她没想到商时序连这个都听见了，更没想到他会告诉宁祉煜。
"枝枝。"少年声音轻柔，"看着我。"
姜枝抬头，撞进一双澄澈的眼眸。宁祉煜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泓清泉，倒映着她苍白的脸。
"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吗？"他问。
姜枝捏紧了纸袋："...不是。"
"那是什么？"医院路灯突然闪烁几下，照亮两人之间的空隙。
姜枝看着少年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一切解释都那么苍白。
"我只是..."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觉得自己太贪心了。"
宁祉煜皱眉："什么意思？"
"明明连妈妈的医药费都要精打细算..."姜枝攥紧外套口袋里的缴费单，"却..."
却奢望你的爱。这句话她没能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