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听着李世民那“升官、加爵、还是发财”的灵魂三问,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脸上却是一副“臣惶恐,臣不敢”的表情包。
他往前挪了半步,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谦卑:“陛下!臣何德何能,敢在陛下面前奢谈赏赐?此【曲辕犁】能为大唐添砖加瓦,乃是臣子本分,更是托陛下洪福,天佑大唐!至于臣个人……但凭陛下圣裁!臣愿为陛下,为大唐,鞠躬尽瘁,死……呃,不对,是鞠躬尽瘁,为大唐奋斗终身!”
李世民瞅着李砚那恨不得把“快赏我快赏我”刻在脑门上的表情,又听着他嘴里一套一套的漂亮话,忍不住想笑。这李砚,倒是个妙人,有几分急智,也不全是榆木疙瘩。
“行了,朕知道了。”李世民摆摆手,将那【曲辕犁】模型递给一旁的内侍,“此物确乃利国利民之重器,你李砚功不可没。朕自有决断。你且退下,听候旨意吧。”
“臣,遵旨!谢陛下隆恩!”李砚再拜,心里琢磨着“自有决断”这西个字。这是要给个大的惊喜,还是说要再考察考察?管他呢,反正话己经递到了,接下来就看老李的了。
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甘露殿,每一步都飘乎乎的。
一出殿门,李砚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沉稳一些,但嘴角那压不住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王五!王五!”李砚出了宫门,一眼就瞧见了自家忠心耿耿的跟班。
王五正踮着脚尖往宫里瞅,见李砚出来,赶紧迎了上来:“大人!大人!怎么样?陛下是不是龙颜大悦?是不是要给您升官发财了?”
李砚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陛下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岂会立刻定夺?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陛下对【曲辕犁】甚是满意,夸奖了本官几句。”
“何止几句啊大人!”王五激动得脸都红了,“小的在外面都听那些公公们议论了,说陛下拿着那犁模型,赞不绝口,说您是国之栋梁呢!”
李砚心里美滋滋,嘴上却道:“低调,低调。为君分忧,乃臣子本分。”他拍了拍王五的肩膀,“走,回府。今晚让老李多做两个好菜,本官要好好庆祝一下……”
王五哪还听不出自家大人的意思,连连点头:“好嘞大人!小的这就去吩咐!”
这一夜,李砚翻来覆去没睡踏实。一会儿梦见自己穿着崭新的官袍,威风凛凛;一会儿又梦见金子像下雨一样往他院子里掉,把他埋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砚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大人!大人!宫里来人了!传您即刻上朝,听封!”王五的声音隔着门板都透着一股子打了鸡血的兴奋。
李砚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睡意全无。
“上朝?听封?”他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有点懵。这么快?李二陛下的效率可以啊!这是连夜加班给我拟旨了吗?
他手忙脚乱地穿上官服,胡乱抹了把脸,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跟着传旨的小黄门匆匆往皇城赶。
一路上,李砚的心脏就跟装了个电动小马达似的,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努力回想昨晚做的梦,是升官的梦比较清晰,还是发财的梦比较具体?
“这位公公,”李砚悄悄往小黄门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子,“可知陛下今日召见,所为何事?”
小黄门掂了掂银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李大人,您就放心吧,天大的好事!昨儿您献上的【曲辕犁】,陛下龙心大悦,连夜召集了中书省的几位大人议事呢!小的隐约听着,是要重赏您呢!”
“重赏?”李砚眼睛一亮,感觉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他开始在心里盘算,这“重赏”到底能有多重?是升任少府监丞,主管皇家器物制造?还是首接给个京兆府的实权职位?或者干脆赏个爵位,再给几块封地?
想到这里,李砚不由得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嗯,这胡子留得值!
太极殿前,百官早己列队完毕。晨曦微露,金色的阳光洒在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庄严肃穆的气氛,让李砚那颗躁动的心也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见过大世面的成熟官员。尽管他知道,周围肯定有不少同僚在偷偷打量他。
毕竟,长安县令这个职位,在京官里头,也就个不大不小的职位。但能像李砚这样,隔三差五就因为各种原因被陛下单独召见,甚至惊动中书省连夜议事的,那可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了。
“来了来了,圣驾到了!”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
李砚赶紧收敛心神,随着百官一同躬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殿前广场上回荡。
李世民身着龙袍,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上御座。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李砚总觉得,今天这位皇帝陛下的气场,比平时要柔和一些。
“众卿平身。”李世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谢陛下!”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各部官员依次奏报事务。李砚站在队列中,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他在思考一会儿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谢恩才显得既不卑不亢,又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长安县令李砚何在?”终于,御座上传来了那个他等了许久的声音。
李砚一个激灵,赶紧出列,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