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峰顶的清晨,薄雾缭绕。
距离焚天谷事件己过去七日,玄冰宗上下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何时柒伸了个懒腰,推开偏殿的窗户。
他身上的伤势己好了七八分,只是经脉间仍残留着些许刺痛。
这焚天谷的离火果然阴毒。
他内视丹田,见灵力运转时仍有滞涩,
当时为了偷听他们谈话,他强行催动灵力而导致的后遗症。
“哎,实力还是太弱了。”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道火焰纹路,如今己彻底消散。
焚天谷的异常反应、炎天罡的突然撇清、以及慕寒衣玉简中透露的信息,都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但眼下,他更头疼的是另一件事。
他身上的灵石见底了!
系统界面无声展开:
【当前负债:2000上品灵石】
【剩余还款期限:5个月21天】
“沟槽的系统,得想办法让慕轻雪尽快恢复道心了,不然...我这么多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柳莺抱着一叠干净的衣物站在院中,仰头喊道:“何公子!慕师姐让我给你送换洗衣裳!”
“哟,小柳莺这么早?莫非是想我了?”
柳莺跺了跺脚:“谁、谁想你了!是师姐说你的衣服都沾了血,穿不得了!”
“那仙子怎么不自己送来?”
“师姐一早就去主峰议事了!”柳莺将衣服往石桌上一放,转身就跑,“爱穿不穿!”
何时柒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不由失笑。
目光落在那叠衣物上时,却微微一怔。
最上面那件墨色外袍的袖口,同样绣着一朵精致的冰晶梅。
玄冰宗,主峰议事殿。
慕轻雪端坐在末位,听着各峰长老汇报近日宗务。
她的目光不时扫向殿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寒霜峰的方向。
“轻雪。”
墨玄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老者捋着长须,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焚天谷近日可有异动?”
“回师叔,暂无。”慕轻雪声音平静,“炎天罡闭关不出,谷中事务暂由三长老代理。”
“哼,做贼心虚。”执法堂刘长老冷笑,“要我说,就该联合青冥剑宗打上焚天谷,为慕师姐讨个公道!”
“不可。”墨玄摇头,“炎天罡己是半步大乘,若逼急了,恐生变故。”
慕轻雪指尖轻抚冰魄剑柄。
母亲留下的玉简中,除了焚天谷的罪证,还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魔渊之祸,非一人之力可解。”
她隐约觉得,母亲似乎预见到了什么。
“轻雪。”墨玄忽然传音入密,“那小子近日如何?”
慕轻雪指尖微顿:“伤势己无大碍。”
墨玄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对他...?”
“师叔多虑了。”她打断道,声音比平日冷了几分,“不过是还他救命之恩。”
墨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寒霜峰下的小溪旁,何时柒蹲在岸边,盯着水中游动的银鱼发呆。
这条溪流是寒霜峰灵脉的支流,水温极低,却孕育着一种名为“冰鳞”的灵鱼。
不仅肉质鲜美,还蕴含着纯净的水属性灵力。
“要是抓几条烤来吃,再放些秘制酱料,想必味道会不错。”
他正琢磨着,忽然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身后。
慕轻雪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一袭白衣胜雪,银发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晕。
她手中提着个食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登徒子竟还有闲情赏鱼。”
慕轻雪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美眸微微一动,裙角己被晨露浸湿,她却恍若未觉,只是凝望着溪畔那道慵懒背影。
昨夜她亲自去寒潭捕了冰鳞鱼,又用本命真火慢炖三个时辰,连墨玄师叔求了十年的“雪灵菜”都被她摘来凉拌。
这些事若让他知道,怕是要得意得尾巴来。
“仙子这是怕我死在玄冰宗,所以...专程来给我来送灵食?”
“柳莺说你没去膳堂。”
慕轻雪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头上,没有理会他的坏笑。
山腰处,柳莺捏着隐身诀蹲在雪松后,眼睁睁看着自家师姐从袖中取出食盒。
那食盒分明是今晨她亲眼见师姐去了灵膳堂,亲自现做的。
“清蒸冰鳞鱼要现杀现蒸,雪芽灵菜得用寒泉浸足三个时辰。”
柳莺掰着手指喃喃自语,“师姐平日自己用膳都嫌麻烦,如今倒肯为个外人折腾这些?”
她正嘀咕着,忽然瞧见何时柒掀开食盒时眉眼弯起的弧度,心里莫名泛酸:“早知当年学剑时也该摔下山崖一回,说不定师姐也会给我送灵膳。师姐她,还没有这般对待过我呢...”
柳莺崇拜慕轻雪的事情,整个玄冰宗皆知。
可他只在慕轻雪待了一个月,就能让她为了何时柒做到这个份上。
柳莺心里有些不平衡,但转念细想,何道友付出的,也不比师姐少。
她又有些释然了。
另一边,慕轻雪口齿朱唇,冷冷道:“既然你能下床乱跑,想必是死不了了。”
何时柒凑过去掀开食盒盖子,顿时香气扑鼻。
清蒸冰鳞鱼、灵米粥、还有一碟翠绿的凉拌雪芽菜。
“哇,仙子带来的灵食,都是我爱吃的!没想到仙子这么了解我的口味?”
他笑嘻嘻地抬头,看着慕轻雪受不了他的对视而别过脸。
她声音有些滞涩:“膳堂今日就这些。”
何时柒也不拆穿,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鱼肉入口即化,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让他满足地眯起眼。
这么好吃?
就算慕轻雪下了毒,
他也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是冰山仙子的投喂。
看着他一脸餍足的神情,她鬼使神差地轻启朱唇:“这灵膳可合你的口味?”
“嗯?”
何时柒正准备夹第二块鱼肉的动作,微微一顿。
“还不错。”
“如此便好。”
她正欲拂袖离去,身后却传来何时柒清润的嗓音:“仙子且留步。”
“还有何事?”慕轻雪驻足回首,广袖流云般垂落。
何时柒修长的手指轻抚袖口那枚冰晶寒梅,玉质花瓣在阳光下流转着莹莹光华。
他眼中带着一丝调戏的笑意:“这梅纹,可是仙子亲手所绣?”
慕轻雪耳尖倏地染上薄绯,如雪地落梅般明艳。
却冷着声线:“是柳莺那丫头的手艺。”
慕轻雪有些懊恼。
她谎话说得这般拙劣,这登徒子怕是看出来了。
那梅纹分明是她带何时柒回殿后一日所绣。
她心神微漾,素来清冷的眸底竟泛起几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