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将账本合上,屋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她望向窗外,月色正浓,夜风穿堂而过,吹动了她鬓边几缕发丝。
她知道,是时候了。
前几日抓到小姑子在田里放虫卵时,她没有当场揭穿,也没有报官,而是让她带着恐惧回去。果然,婆家人尝到了甜头,又接连几次偷偷摸摸地在她家田里搞鬼。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沈氏早己命人悄悄记录下他们的行踪和手法,并且按照同样的方式,准备了一套“回礼”。
这天夜里,沈氏带着大孙子和两个儿子,趁着月黑风高,悄然出了门。
一行人避开村口的狗吠,沿着田埂小路绕到沈家老宅背后。那片田地,是公婆留给小儿子的,种的是今年新引进的高产稻种,眼下正值抽穗期,若被虫害侵袭,损失不小。
沈氏蹲在田边,从布袋中取出事先养好的虫卵,轻轻撒在稻叶根部。她动作娴熟,眼神冷淡,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农活。
“记住,别撒太密,让它们慢慢发作。”她低声叮嘱,“咱们要让他们以为是自然发生的,才不会起疑。”
几个儿孙点头照办,不一会儿便完成了任务。
回到家中,沈氏并未多言,只吩咐大家该干嘛干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几天,她每日都派人在暗中观察婆家那边的动静。
果然,第三天清晨,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奶奶,沈家那边出事了!”
沈氏正在厨房煮粥,闻言抬眼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他们家的稻田……叶子全黄了,还有好多虫子在啃!”
沈氏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缓缓道:“哦?天气这么热,虫子也活跃些,很正常。”
那人急得跺脚:“可他们说是咱们干的!刚才他们全家都在骂呢!”
沈氏放下勺子,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走,去看看。”
她带着几个儿孙来到村口,远远就看见公婆一家站在田边,脸上满是惊怒与不甘。
小叔子指着田里,大声叫嚷:“肯定是你们干的!前几天我们家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这样,你们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沈氏走到田边,低头看了看那些发黄的稻叶,又用手指轻轻拨开几片叶片,果然发现了大量虫卵和幼虫。
她抬起头,神色平静:“我倒觉得奇怪,这些虫子怎么跟我们家之前的一模一样?”
公婆脸色一变,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沈氏继续说道:“你们说是我们干的,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家的田里出现了这种虫子?还是说……”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自己做过的事,心里有数?”
小姑子脸色发白,连连后退几步,不敢说话。
公婆则咬牙切齿,却一时语塞。
这时,村长也闻讯赶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
沈氏上前一步,语气平稳:“村长,这事确实蹊跷。前几日我家的田里也出现了同样的虫害,后来查出来,是有人故意投放的。当时我还留了证据,如今看来,倒像是有人学去了我们的方法。”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村长。
纸上详细记录了前几日婆家人在她家田里放虫卵的时间、地点,甚至还画了几张简笔画像,清晰明了。
村长看完,脸色沉了下来。
“你们家最近有没有人在夜里出去?”他转头问公婆。
公婆支支吾吾,最终还是小叔子忍不住喊了出来:“不是我们干的!一定是她们栽赃嫁祸!”
沈氏冷笑一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请村长带人去查查你们家的库房或者住处,看有没有残留的虫卵或工具。如果查不出来,那就是你们自己倒霉。”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村长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既如此,那就查一查吧。”
很快,村里派人去搜查了沈家老宅,果然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残留的虫卵和一些用于培养虫子的器皿。
这一下,铁证如山,婆家人再也无法狡辩。
村长当众宣布:“此事己查明,是沈家老宅一方蓄意破坏他人庄稼,按村规,需赔偿损失,并公开道歉。”
公婆气得脸色发青,却只能低头认错。
当天晚上,婆家人灰头土脸地来到沈家门口,当众赔礼道歉,并承诺以后不再捣乱。
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对沈氏更是刮目相看。
“没想到沈大娘不仅会做生意,连对付坏人都有一手。”
“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不动声色就把人收拾了。”
沈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等人群散去,她转身走进屋里,关上门。
屋内烛火摇曳,她坐在桌前,拿起毛笔,在账本的最后一页写下: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欠下的,迟早要还。”**
窗外传来一阵风声,吹得窗纸簌簌作响。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奶奶,你还好吗?”大孙子轻声问道。
沈氏点了点头,把账本收好,站起身来:“没事,只是今晚风有点大。”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望着漆黑的夜空。
远处的沈家老宅灯火昏黄,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院中来回走动,似乎还在争论什么。
她收回视线,轻轻掩上了窗户。
“明天开始,把咱们家的田再巡查一遍,尤其是靠近他们家的那一片。”她低声交代,“防人之心不可无。”
大孙子应了一声,退出房间。
沈氏独自坐在灯下,手中着一枚铜钱,眼神深邃。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婆家人吃了亏,绝不会就此罢休。但她也不怕他们再来。
因为她己经做好了准备。
屋外,风吹得更急了。
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一场风暴即将到来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