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趁我刷碗的功夫,贺棹砚又睡着了。
这一次他睡得更沉,睡得更安心,一动都没有动。
还没有开学,其他的同事都没有回来,整个宿舍楼几乎都是黑漆漆的。
我把最小的壁灯开着,防止贺棹砚半夜醒来不知身在何方,防止他处于黑暗中不知所措。
自己躺在房间里,听着外面贺棹砚的鼾声,我翻来覆去想了很久。
他说他喜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份喜欢,是因为少年时的情谊?还是因为陆子建辜负了我,他对我的同情?
如果不是出于真心的爱,那么无论如何,我都是不愿意接受的。
我不需要报恩,也不需要被可怜,那都不是爱情,也不是我想要的。
婚姻中的两个人,如果没有相互理解,相互尊重,那以后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
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陆子建,虽然说是放下了,但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呢。
毕竟,那是在我的生命中驻足过好久的人,是曾经让我想起来就会觉得阳光灿烂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把日子过成了如今的模样。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我虽为女子,却也不会放下自尊,去和看不起自己的人走进婚姻。
我现在是放下了,但是从心里还是为他感到可惜,也始终不解他为何突然就移情别恋。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然后就是不停地做梦,一个接一个。
梦里,我们都是年少的样子,陆子建坐在远处草地上看书,他总是书不离手的。
我在逮蚂蚱,贺棹砚用狗尾巴草挠我脖子,我用手拨开那根草。
他不停挠,我嘴里喊着:“贺棹砚,别闹!小心让我抓到你,做我一辈子奴仆!”
“那你来抓我啊,抓到我就给你当奴仆!”梦里,他笑着跑开了,洁白的牙齿晃得我眼花。
“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喊着就去追他,结果一脚踏空,把自己惊醒了。
天己经大亮,我重新闭上眼睛准备赖床。
冬天的被窝是很有诱惑力的,何况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要做,难得偷偷懒。
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整个头都蒙在里面。
我蜷缩着身子,把被子裹得紧紧地,像一只大虾一样。
“我的公主,您的奴仆等着随时为您服务呢,您这只大虾是要清蒸还是红烧?”
被窝外面居然有人说话,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又手忙脚乱地把自己从被窝里剥出来。
头刚刚伸出来,看到一个脑袋正在我的头顶上方,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伸出手掐了一下脸,然后闭着眼想了想,嘴里喃喃自语。
“不疼,这是还在做梦?贺棹砚怎么一下长大了?刚才不还是又矮又胖的吗?”
我又把脑袋往被子里塞,却被一只手阻止了。
那只手有点冰凉,我抬手拨开:“别闹,小心我抓到打你。"
贺棹砚嘿嘿笑着:“抓我给你当奴仆啊?我都听到了,快起来我的主人。”
“妈呀,难道不是做梦啊,那怎么掐起来不疼呢?”我再次睁开眼。
贺棹砚指着自己的脸,那里有一小片通红:“掐的是我,你当然不疼了,傻瓜!”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稀里糊涂地问:“砚台,你怎么一下子长大了呢?陆子建呢?”
“怎么,你还想着陆子建呢?我可要生气了!”他说。
他的两只手一下子抱着我的脸,冰凉凉的感觉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我看着眼前的人,还在想着梦里的情景。
那时候的我们玩得多快乐啊,无拘无束,对未来也充满了各种期待。
然而,我们的未来确实到来了,却不是期待的那样。
贺棹砚抱着我脸晃了晃, 摆正我的脸,让我对着他。
“想陆子建想到出神了?他那么对你,你还对他一往情深?我在你面前都看不见?”
那语气好像一个深闺怨妇,充满了浓浓的不满,还带着几丝委屈。
“没有,我就是做梦了。”我的眼神依旧迷漫。
贺棹砚的手还抱着我的脸,他看着我问:“你的梦里都是他?”
我摇摇头,想了想梦里的事情:“没有,不是。他在远处看书,我和你在玩耍,可开心了。”
“在梦里是不是要抓住我,当你一辈子的奴仆?”听说我们两个在玩耍,他莫名地开心了起来。
这个人莫不是有读心术不成?
我梦里的东西他都能知道,那以后与他相处岂不是很危险。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你也做了一样的梦?”我惊愕地问,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他冰冰凉的唇忽然贴在了我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很快就放开了。
“我住在你的心里,当然知道你心中所想了。”
我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呆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能亲我呢?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贺棹砚一愣,很快他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你都没经过我同意就亲我,我的初吻没有了。”我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
“你傻啊?如果这算是接吻的话,你的初吻早就没有了。”他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我前前后后地想了想,最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我家童童很小的时候,我就抱着他亲亲,那也算吗?”
“亲小孩子不算,亲大人才算。比如,陆子建,或者其他男人?”他说。
那一双眼中满是探究,可我才睡醒,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去深究其中之意。
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我立刻摇头:“那没有。我们最多就是抱一下,很快就分开那种。”
“你们两个恋爱那么多年,真没有亲过?你没撒谎。”他盯着我的眼睛,眼里有危险的光。
我赶紧又拉被子:“真没有,骗你是小狗!”
“唉!”他笑着叹了口气,“你可不就是小狗,专门咬我的小狗。"
他悠悠的声音传来:“过年前的某一天,我在街上被条小狗咬了一口,那条小狗还不承认。”
居然有这事,我都没听他说过,我一下坐起来赶紧问:“咬到哪里了,严重不?我怎么不知道。”
他看着我,见我不像撒谎,指了指他自己的脸颊:“被咬到这里了,还是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
“狗还会咬人脸,那得多大一条啊!”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脸,“没伤疤啊,你莫不是骗我的?”
“没骗你。那条狗还对着一对夫妻说,我是她男朋友,她是我的宝贝!”贺棹砚说着说着,嘴角的笑意就压不住了。
经过他的一系列提醒,我想起来了。
那天我确实在大街上亲了他一口,我倒是把这事忘了。
“那,那是形势所迫,不能算吧!”
当时不觉得难为情,现在他一提,我很不好意思。
那天,我也是被邱暖暖和陆子建刺激到了,当时只想着要给让那两人快点走远,情急之下采取的极端手段。
“昨天,耳朵还被小狗咬了一口。”他指了指自己耳朵。
我也嘿嘿地笑了笑:“那是逗你玩的,不要当真。”
“不行,有些事,我还是要当真的。比如你刚才说,你们拥抱过?那,是这样抱的吗?”
贺棹砚的眼中有着危险的光,好像要把我吞掉一样。
他一把把我抱住,胳膊勒住我的脖子,我差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