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把锅铲都扔了,立刻上来扶我。
我小心地挪动着身子,慢慢地爬了起来,脸就像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
妈妈看着闭眼躺在地上的贺棹砚,担心地问:“砚台,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嗯,被压坏?”
还没等人回答呢,妈妈拍了我后背一巴掌:“玉兰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在大门口把人扑倒?”
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有那么急不可耐一样。
“不是啊,妈,这就是个意外,我怎么会在家门口干这种事呢。”我跺着脚喊了起来。
转身我又冲着地上的人喊:“贺棹砚,你发什么神经呢,大过年想要谋杀我啊!”
爸爸走过来,弯腰想要去扶地上的人。
贺棹砚连忙自己坐了起来:“叔叔阿姨,没事的,都怪我,不关玉兰的事。”
“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喊我,我能摔下来。”我嘟着嘴,气死我了。
地上的人站了起来,可怜兮兮地说:“叔叔阿姨,我能不能在你家过年啊?我们家就我一个人在家?”
妈妈听了这话,立刻就说:“你爸爸妈妈又把你一个人丢下啦?现在还经常这样?”
他像条很乖的小狗一样,点了点头,眼里是满满的期盼。
“这两个人,还是这么不靠谱,以后要是有了孙子,估计也会丢下不管的。”妈妈的话里有点不满。
贺棹砚听了这话,立刻一改刚才的可怜样:“那不会,我妈说等我媳妇怀孕,她就在家专门照顾她。”
他弯腰去捡刚才掉地上的东西,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妹帮他一起把东西收好,提回家。
“叔叔阿姨,就让我在你家过年吧?别人家都热热闹闹,我一个人好孤单。”
他又是一副可怜样,我觉得他真能装。
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朝我嘿嘿地笑着:“玉兰,对不起,我就是看到你高兴,没想吓你。”
妈妈看了看我们,这事我也不能做决定,所以就没有表态。
爸爸看了看形单影只的贺棹砚,又看了看我然后说:“既然孩子都来了,那就留下来吧。”
小妹高兴地蹦起来:“太好了,这下家里更加热闹了!”
“我白天到你家,晚上去超市睡觉,那里范广业有个房间的。”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说。
我想起来超市在菜市场边上,白天很热闹,但是晚上却乌漆嘛黑的,怪吓人。
“住在那里怎么行,那里晚上没有人,你又怕黑。”我脱口而出。
他把东西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我去住旅社,那样就不麻烦你们了。”
小妹打了热水来让贺棹砚洗手,听到了立刻说:“贺大哥,那个旅社不能住。”
我很好奇,旅社不就是让客人住的吗:“为什么不能住?”
“那是我们班同学家开的,一年到头没有几个人住,里面被子都不洗的。”小妹说着,一脸嫌弃。
爸爸扛着箱子去集市,这段时间生意好,大哥大嫂和爸爸都在街上看摊子。
贺棹砚赶紧上去:“叔叔您歇着,我来,我知道大哥他们的摊位。”
他不由分说,扛着箱子就走。
爸爸站立片刻,对我说:“把给童童准备的那间房子收拾一下吧,大过年的,住在外面多冷清。”
这是说明爸爸同意了,让贺棹砚住在家里。
“大过年一个人,确实有点可怜哦。”妈妈一边忙着,一边嘀咕,“不靠谱的父母,总是把他丢下来。”
我突然想起,他上学那时候在镇上是有房子的,于是问:“他们家那房子呢?”
“早就卖了,听说有一年他家生意不好,把所有房子车子都卖了,还欠了不少钱呢。”妈妈说。
“那他家现在日子过得好吗?”我又问。
妈妈白了我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些年,我又没见过他们家人。”
爸爸也说:“和那年一样,过年非要赖在我家。”
话虽这样说,爸爸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和厌恶,我们家人,还是很喜欢贺棹砚的。
我知道爸爸说得就是初二那年过年,也是大年三十发生的事。
那天爸爸一大早开门,看到贺棹砚,他提着自己的作业,可怜兮兮地坐在我家门槛上。
“叔叔,我能在你家过年吗?爸爸妈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那天,他的眼眶红红的,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祈求。
如果是平时,孩子一个人在家倒也还能说得过去,可那天是过年。
看着那副样子,爸爸妈妈一点拒绝都没有,拉着他就进来。
“行,你什么时候来都行。和你玉成哥哥一个房间睡,人多热闹。”妈妈说。
没想到,多年以后,这样的情景也会再现。
那他没有和我联系在这些年,是不是也经常一个人过年。
眼前出现一个画面:外面烟花漫天,他一个人待在大大的房子里,因为害怕开着灯,看着外面。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酸涩,谁喜欢孤单,无非是没有合适的人陪伴,不得己而己。
“这孩子不错,没有心眼子。”
“嗯,做事还细心,每次来把家里所有人都考虑上了。”
“确实,不像玉兰,咋咋呼呼的。刚才差点就把人压坏了,吓死我。”
“还好没事,不然......。”
爸爸妈妈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聊了起来,那话里话外,都是贺棹砚不错,反而把我嫌弃上了。
到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去看着摊子,大哥大嫂回来吃饭。
“玉兰,你的嘴唇怎么了?好像有点肿起来。”大嫂问看了看我的嘴唇,好奇地问。
我还没注意,听她一问,用舌头舔了一下,有个地方破了一点皮,怪不得有点疼。
我正要说话,贺棹砚开口了:“都怪我,是我的错。”
“啊?大白天你们两个就?”大哥说着,了嘴,我们一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大嫂一副过来人都懂的样子:“哦,这样啊?啧啧!”所有情绪都在那两个字里面。
“不是,你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我急着辩解,推了贺棹砚一下,“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啊哟,疼!”他皱着眉头缩了一下身子,把我吓得赶紧松手:“又怎么啦?”
他捂住胳膊说:“还不是你把我推倒的时候硌到了,我估计伤到了。”
“你?我什么时候推倒你了?你说什么呢?”这人说话,容易让人误会的。
他还是捂住那里不松手:“你压在我身上,正好下面有几个小石头,我真的被伤到了。”
“我压到的不是那个地方吗?哪里压到胳膊了?”我指着他裤裆,奇怪地问。
贺棹砚见我指着那里,脸通红,还是捂着胳膊:“这里也压到了。”
大哥大嫂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他们对视了一眼,也不知从何问起。
正好小妹端着最后一个菜过来:“吃饭了。”
我们结束了这个看似少儿不宜的话题,我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贺棹砚一脚,惩罚他刚才故意混淆视听。